旷余香当然清楚天上不会掉馅饼,可她现下已经把能用的法子都用上了,再救不出父亲,就真的只能看着父亲被押上刑场了。
秉着死马权当活马医的旷余香选择听从自己身边这个陌生小娘子的话,随她一道从府衙门口离开,最后又跟着她走了一路,进了间客栈。
恰逢平娘提着大包小包地上楼,她一看,映秀身边的不是二娘子,而是个不认识的小娘子,当即有些慌神,忙跑过去问道:“二娘子去哪儿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白天里发生的事,三言两语说不清,映秀便只是摇了摇头,回答:“二娘子有要事在身,奴婢才先将这位请回来,是二娘子提到过的那位旷小娘子。”
正如沈轻灵曾吩咐过映秀那样,她同样也与平娘福叔二人提及了自己要在扬州救一人,收一人的事。平娘和福叔当然是好好好,只要沈轻灵高兴,便是要收上百来人,他们也半句多话不说的。
“原来是旷小娘子呀。”平娘放松下来,笑眯眯地冲旷余香道:“那你们去屋里坐着,我这就给你们去安排吃食。”
走了几步,平娘又倒回来,问:“可有什么忌口?”
旷余香始终有些懵,便低声说了句,“随便的,妾不挑食。”
这厢映秀帮着沈轻灵留住了旷余香,那头沈轻灵自个人倒是被请去了正堂,且是以礼相待。看样子任秉义的确如传闻那样,任人唯贤,十分公正。
正堂里安静极了。
两侧的文书吏们正奋笔疾书着,右边一排的末尾则坐着任韶言与任韶春,这两位坐得笔直,眼观鼻鼻观心的,哪怕沈轻灵进来了,二人也目不斜视。
看样子,任秉义积威甚重。
堂前跪倒了一位衣衫褴褛的戴枷汉子,脸上伤口不少,应该是受过刑讯。
衙役受任秉义的吩咐,领沈轻灵入任秉义左边的第一座,随后还小心谨慎地给她看了茶,还贴心地将正在堂审的这桩案子的卷宗摆到了沈轻灵面前。
任秉义等到沈轻灵坐稳,才抬头望过去,说:“听闻沈小娘子有奇技妙思,那本官便请沈小娘子坐在这儿,与本官同审一桩案子,如何?”
四下坐着的都是府衙的人,沈轻灵一介女子居其中,竟是气势半点儿不差。
任韶明随后进来,先是朝堂上任秉义一礼,接着便自觉坐去了任韶春边上。两个弟弟也就坐得更板正了,看脸色恍惚憋着气。
沈轻灵从容向任秉义一拜,回答道:“妾身只是会一些旁门左道罢了,比之府衙内的大人们不值一提,但大人既然请妾身坐到了这里,妾身必然不负大人所望。”
说完,她转头去看那堂下跪着的潦倒汉子,伸手拨了拨面前的卷宗。
姓于名奔,祁州人士,年三十有二,于元德三年十月九日夜半酉时,在扬州西郊姜府盗窃白银二十两,得手后,又于逃跑途中被打更人发现,失手犯下命案。
案发现场并无人证,和明显的物证。
事后仵作反复勘验打更人的尸体,这才勉强从打更人的喉头挖出了半截碎布,其正好与于奔平日所穿的衣袍相匹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