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坐回来。”任韶言将弟弟拉了回来。
老大任韶明不知什么时候起,已经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沈轻灵也是一样。
待到所有人坐定,堂上任秉义这才开始了对方楼的审问。只见其惊堂木一拍,眉眼转瞬威严,开口便从当日换班内情问起,事无巨细。
方楼原本还抱有什么期待,可渐渐的,他的情绪被那位铁面无私的知州大人给引得走向了惶恐,连带着舌头打结,交代起来磕磕绊绊的。
不过,再慌张,有些东西他还是知道不能承认。
一旁的沈轻灵心里挂念着旷野的案子、也挂念着毓香和外头的映秀,所以没什么心思去听方楼如何被审,眼神略有些飘忽。
任韶春也没看方楼。
他斜眸关注着沈轻灵,发现沈轻灵在发呆,便悄悄摸摸往她那儿挪了几张椅子,随后掩着口鼻低声道:“放心,旷野已经从大狱里提过来了,死者的女儿也在路上,待会儿肯定先审这桩。”
接着,又不等沈轻灵开口,忙继续说:“如你这般聪明,想来就算没有我,也能达成目的,所以就算是我交的束脩吧。”
这话把沈轻灵逗乐了。
虽说任韶春是个不着调的纨绔,偏偏有些时候总能表现出与其性格迥异的真诚来。就比如现在,若换个人来说这些话,沈轻灵都会认为是在嘲讽自己,而任韶春的表情真诚纯然。
“谢谢。”沈轻灵敛眸道:“旷野这案子并不是什么大案,若将其办得漂亮了,将来任知州仕途必然更加坦荡。”
李朝缺的就是任秉义这样敢于决断,敢于推翻旧案错案的官。
正说着,堂下的方楼好似崩溃了。
就在任秉义问他为什么要趁夜离开扬州事,他突然跪倒在地,一边捶地一边哭喊道:“大人,真的不是小的!小的哪里敢杀人?小的连杀鸡都不敢的呀!”
没喊几句,他就抽搐着,开始口吐白沫。
沈轻灵匆忙拂袍起身,快步走到方楼身边,一手托着他的头,一手并指点在其人中处。不过是稍稍用力,方楼就漏了破绽,龇牙咧嘴地往后挣扎。
任韶春看得来了气,卷着袍子过去给了方楼几脚,其后低头斥责:“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扬州府衙!岂容你如此装腔作势?好歹你算是府衙里的旧人了,没想到竟如此不知好歹。”
正堂里就他们几个,任韶春这样也就算不上动私刑。
由于沈轻灵还钳制着方楼,所以任韶春踢了两脚就作罢,之后抄手站在边上,冷眼俯视,一副但凡你敢再信口雌黄,我铁定再给几脚的神情。
“你说你只是因为看齐大不舒服,才帮他顶班的,可那日你不当值,为何会出现在府衙?”沈轻灵看着云淡风轻,手里其实用了十成的劲,就怕方楼突然暴起。
她到底有些高估方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