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韶春傻了眼。
“二娘子饶了我,我刚都是胡诌的,我全忘了。”任韶春现在才醒了瞌睡,眼睛眨巴眨巴不停,“我错了,我不该在二娘子与赵通判议事时瞌睡……”
沈轻灵及时止住他的认错,“你说的倒也不全是胡诌。”
听到沈轻灵开口,赵毅也看了过来。
“如果不是那两个护卫死里逃生,周陈玉被害当日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无从得知。换而言之,但凡护卫与旁人勾结,对旷野密谋栽赃,那旷野就是板上钉钉的凶手,无从辩驳。”
“再看周福,他的逃离其实更证明了旷野与此事无关。彼时旷野已经入狱,只要周福不声张,那就无人能得知信件一事,他何须再逃?”
“可周琅环交过来的信里,不是证明了旷野用周福监守自盗的事要挟周陈玉吗?他逃走的时候,可能还不知道旷野已经被关了起来?”任韶春不解地打岔道。
“非也,就算周福是在旷野入狱之前离开的周家,可构陷一事已成定局,他事后回来,仍然可以在周家立足。除非……”赵毅来了分析的兴趣,倒是忘了自己厌烦任韶春了。
除非周福要躲的,不是旷野。
话说到这份上,沈轻灵自问已经引导得够明显了,只是任韶春的脑子显然是真不配破案,举目望去,依旧是内里空空。
“除非周福躲的不是旷野,是其他人。”沈轻灵又叹了口气,说:“周琅环手段了得,昨日我去周宅里一转,发现周宅的下人也好,她的叔父也罢,对她都是恭敬有佳。而且,其叔父畏惧她的同时,还多了些许的讨好。”
赵毅扬长尾音哦了声,接茬道:“可是那个周陈光?这人我略有耳闻,据说是略通算术,在周琅环手底下讨了份活计。你说他讨好周琅环,只怕是有这个原因。”
会吗?
也许吧。
沈轻灵敛眸勾唇,摆手说:“可能的确有赵通判说的这个原因,只是我仍觉得,周琅环应该知道她父亲身死的内情,所以她才能准确地找到周福,从周福那里得来密信上交。”
昔日被周福藏着掖着的信,如今再摆到知州大人的案几上,已然失了效用。
“贪赃枉法之人已死,当年周记粮行亏空的新粮也被补上,周琅环这时候再交出密信,旁人就算想要以此治罪,也无罪可治。”
“又或者,密信从一开始,就在周琅环的手上。”
说完,沈轻灵搁下笔,托腮望着任韶春,像是在鼓励任韶春开口。
任韶春顶着两道灼灼视线,只能硬着头皮说:“如果密信一直在周琅环手上,那周福逃走,是不是她默许的?那两个护卫是不是跟她勾结的?还是说,周琅环只是推波助澜的那个人。”
倘若是这样,那周琅环就是亲眼看着自己的父亲走近死局,且在父亲身死之后,迅速掌控周家命脉,稳住了内外局势。
何等可怕的心思啊。
当真是一个小小娘子所能具备的吗?
细想之下,任韶春只觉得自己这后背上爬满了冷汗,喉头也跟着苦涩发干,周身渐僵。
“你的猜想不无可能。”沈轻灵扭头看向赵毅,说:“赵通判觉得,什么时候遣人去查周福的好?周琅环那里在下可以代劳,同为女子,许多衙役官差不方便的事,在下倒也能名正言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