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郎君不妨想一想,固粟既然常年固步自封,那为何又总能在关键时候站出来,力挫契丹军?再说回李幼鱼,她堂堂公主,为北凉王府谋生计也就算了,居然不顾身份,亲自掌铜臭之物,布商贾之局,这里面的猫腻,薛郎君以为如何?”
“耶律从一的地下粮网是很可怕,然而耶律从一不可能常年待在中原,那他凭什么远隔千里来建立起如此粮网?李幼鱼当真是在为北凉王府做事?”
“我说这些,并非只是猜测。”
“只要薛郎君肯与我一同夜探杜家,将那杜承烨秘密掳走,审问一番,我有把握从他手上拿到和李幼鱼有关的证据。就是这么一来,薛郎君要承担起可能激怒北凉王的责任。”
每一个字,都叫薛玉心肝直颤。
现如今,李朝北境的戍边之责几乎都倚仗在北凉王的身上,朝中武将即便是临时替补去北境,那也很难做到如北凉王那般如臂使指。
要薛玉承担起旁的什么责任,他肯定二话不说就点头答应了,可是北凉王事关北境安危!若有战事,边关百姓便会流离失所,他薛玉怎么可能轻易给出承诺?
沈轻灵了然地笑了笑,起身拂袍说道:“其实我并不着急,毕竟这事与我等升斗小民并无多大牵连,就算契丹冲破了北境防线,想来三年五载也打不到扬州。”
谎话连篇。
饶是薛玉知道沈轻灵这是在行激将法,却依旧还是硬着头皮踩了上去。
两个人在正厅里交谈时,府门外其实来了几波人。
其中,就包括了得知怀安阁所发生的事,急得亲自赶来的上官玉霖。旁人平娘也就回绝了,上官玉霖却不行,所以平娘在想过后,自作主张地将上官玉霖请到了偏厅等候。
上官玉霖也不嫌弃自己被撂在偏厅,悠闲且乖顺地坐下,开始逐一品尝平娘送过来的茶水点心。
严恪不如上官玉霖那般随意,他始终绷着脸,笔挺地站在上官玉霖的身边,每过一段时间,就会举目望向厅外,眉头紧皱。
“三娘子,这沈家也太不懂礼数了。”严恪有些烦躁地说道。
外人对上官玉霖的任何不尊敬,都会令严恪生出杀心。
“急什么?轻灵她肯定是被什么事绊住了脚,我们且等一等便是。”上官玉霖如饕餮附身,越吃越开心,两颊都翻上了红云。
正说着,沈轻灵施施然从外间跨门而入。
“让三娘久等了。”沈轻灵无视严恪那近乎实质的眼刀,笑眯眯地从上官玉霖行礼,“不知道点心可还符合胃口?都是些补齐的点心,最适合三娘了,等会儿三娘记得带点儿回去。”
上官玉霖飞也似的起身,她一面净手,一面扑入沈轻灵怀中,娇嗔道:“不久,若轻灵再来晚些,我还能吃上十碟,那才叫美事一桩呢。”
圆桌上只剩下了七八个空盘子,连残渣都不见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