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章不是第一次来扬州。
江南地带山清水秀人美,连风都透漏着一股与汴京截然不同的春意,所以李章每次来扬州,心情都十分地愉悦。
那些攀附他的人总会找到各种办法来取悦他。
从前只是七皇子时如此,现在他贵为詹王,亦是如此。
然而这回他跟着寿王来扬州,却处处受寿王管制,用度不能铺张,美人不能碰,连酒菜都要格外节俭,可以说是如鲠在喉。
好在寿王还得北上。
如今就剩他一人在扬州,同为天使的薛玉身上没有实际的一官半职,身份地位更是不如他尊贵,再无人可以掣肘于他。
满头大汗的护卫单膝跪在堂前,一字一句地禀报着杜家的事,负责此时的詹王府管事则弓着腰站在李章右侧,低声解释杜家人已经都被带到了院子里。
“你是说,带杜家人走的,不是四哥的人?薛玉呢?那家伙还在扬州,保不齐是他的。”李章侧坐在椅子上,揉着眉心。
他一脸惺忪,衣衫半解开,露出里面白色丝绸内衫来,显然被着急忙慌叫醒的。
婢女捧着温水入内,跪坐在李章的脚边,温和仔细地帮他擦拭着手脚。等她们忙活完了,另有一波婢女手提食盒与漱口盅鱼贯而入。
管事朝护卫使了个眼色。
“回王爷,看着不像是朝廷的人,着装混乱,似乎是平头百姓。”护卫连忙回答。
李章哦了声,不悦地偏头吐了口中盐水,说:“既然是平头百姓,为何能提人进府衙?任秉义这知州当的,越发没个正形了。”
接着,不待管事说话,他又问道:“淮南路如今的提点刑狱公事是谁?听说薛玉最近闭门不出,他当真是闭门不出,还是扯了个幌子,偷偷在扬州行事?你们需要查清楚,不要总是拿含糊不清的情报到我眼跟前来。”
扑通。
管事连忙跪在了地上,一边磕头,一边答:“回王爷,现如今的淮南路提点刑狱公事是安一问,卑职前几日已经给他去信,请他过来。至于那薛玉,卑职不敢糊弄王爷……只是扬州府衙好似被清洗过一遍,现如今很难安插人进去,也就难以获得其内部消息。”
“嗬。”李章垂着眼睑,不露喜怒地说:“寿王南下的真正原因,你们花了这大半个月,也没能查出来。依本王看,不单单是扬州府衙铜墙铁壁吧。本王至多在扬州逗留月余,要真查不出,就实诚些跟本王说,本王换人来查便是。”
哐啷。
婢女被李章的气势吓得翻了手里的铜盆。
就在李章说这话的时候,沈轻灵和薛玉已经避开护卫,蹲在了李章的头顶上。听得李章想要打探李彧南下的真正目的,两人才稍微松了一口气,知道杜家的事还没暴露。
“回王爷。”管事眼珠子滴溜溜转一圈,觍着脸说道:“您有所不知,那杜家的嫡女手里应该是有什么东西藏着的,只等这回咱们将人放出来,哄着她去告御状,她自然就会将那东西拿出来。”
到时候,还能不知道杜家为什么被端掉吗。
李章闻言,眯了眯眼睛,抬脚搭在管事的肩头,睥睨着说:“给了她三日,她仍在家里踌蹴,本王可不觉得她手上能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屋瓦稍稍掀开一条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