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二哥是来说什么的?”沈轻灵打断他们的兄弟情深,直截了当地问道。
任韶言这才想起自己过来的要事,忙回答:“父亲马上要从丹阳回来了,听说他身边跟了个詹王爷府里的谋士——”
沈轻灵容色带喜,截了任韶言的话头,说:“柳修武?!”
“是,听吴云生说,与柳修武有七八分相像,但那人自称陈李,且不像是认识吴云生的样子。”任韶言说完,从袖口抽了一张画像出来。
是吴云生特地先一步寄回来的画像,沈轻灵接过一看,立刻断定这就是柳修武。
“把这画给映秀,让映秀送去柳修文手上,并告诉他,不要轻举妄动。”沈轻灵麻溜地将画重新卷上,转手交给任韶春,“吴云生倒是尽心尽力得很,看来他身上还有什么是我没问出来的。”
后一句是对任韶言说的。
任秉义回到扬州时,正好是新年。沈轻灵以怀安阁东家的名义给扬州府衙上下的吏人都送了年饭,借此机会,让柳修文乔装成伙计,见了住在府衙的柳修武一面。
正如吴云生说的,柳修武在看到柳修文时,脸上没有任何异样的神色,全程如见到陌生人似的,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二娘子,我可以确定那就是大哥,可他为什么不认我?这些年我在外为了寻他吃了那么多苦头,他却直接换了个名字。”
说着说着,一向坚强的柳修文不禁掩面垂泪。
柳修文母亲的身体实在有些撑不下去了,若大哥还不能回去见上她老人家一面,只怕真要饮恨离世。
“我出面,让你母亲了却心愿,如何?”沈轻灵气定神闲地问道。
“二娘子的意思是……”柳修文红着眼睛抬头,有些发愣。
沈轻灵将面前沏好的茶推到柳修文面前,柔声道:“明日是元日,我现在去府衙上,对其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请他去你家看望你母亲,也算是先应了急,对吧?”
热气氤氲,熏得柳修文眼泪哗哗地掉。
说去,沈轻灵当下立刻换了件厚实些的衣服,邀映秀陪同,一道出了府。
却没成想,刚一开门,两侧蹿出来几个青面獠牙的人,张牙舞爪地冲着沈轻灵和映秀直舞,后头则有两个顶着大布袋子的人在拉胡琴。
映秀赶忙从钱袋子里摸出几十枚铜钱来,边喊着驱祟辟邪,边撒向那拉胡琴的人脑袋上的布袋。见了钱,戴鬼面的人便躬身往台阶两边打滚,而拉胡琴的则唱着福词,随他们离开。
“元日见喜,新年发大财……”
听着渐行渐远的琴音与唱词,沈轻灵的神色有些恍惚。有一年元日,平慧正是用这样的面具和唱词在她面前来讨喜庆,娇憨可爱的模样,犹在眼前。
原本沈轻灵以为自己真的放下了那两个孩子,可直至这时,如刀割般的心痛告诉她,她从来都没有放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