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好不容易安抚好的柳修武带去柳家见过垂危的柳母后,沈轻灵又把人领回了家里。如今她这个院子倒是住满了各种来历的人,活像个大杂院。
但不管怎么说,沈轻灵的日子进入到了一个暂时安稳的状态,没有烦事叨扰,也没有家国情仇。
除了还在扬州找沈轻灵的沈家嬷嬷……
两个从汴京来的嬷嬷也不打算回去过年了,成天在街头打听,竟是真让她们一家家问,问到了沈轻灵这儿。
沈轻灵不想理她们,可奈何这两个嬷嬷十分警觉,只看了眼平娘,就确定了她是沈轻灵身边的人。
望着面前这封被拦截下来的信,沈轻灵揉了揉额角,不悦地喃喃道:“新年的第三天,就非得逼着我收拾她们吗?”
院子外,李宸和杜冯两个少年跟着邵从邵英在练武,毓香从旁跟着学,而映秀则和柳修武坐在凉亭下,边烤火边看打拳。
好一派祥和景象。
“二娘子,要不要喝口汤暖和暖和?”平娘端着参汤进屋,见沈轻灵眉毛紧皱,又问道:“可是晨时那两个嬷嬷惹二娘子烦闷了?奴婢已经和左右邻舍打过招呼,他们是万万不会出卖二娘子的,二娘子只消熬着那嬷嬷,到时候了自然就回去了。”
“她们回去,也还会让别人来。”沈轻灵接过汤碗喝了口,“沈曾态度怎么样,我不好说,但许嫣是希望我能困死在汴京的,既为沈家做了贡献,又不会在她眼前碍眼。”
平娘不禁怒道:“都说继母不是母!”
余下那些愤慨的话,平娘倒是没有继续说,只默默走到沈轻灵身后,为她捏捏肩,捶捶背。
“有些事躲是躲不过去的。”沈轻灵叹了一口气,偏头靠在平娘身上,懒懒地说:“继母不是母,我那父亲又几时是父?他升官发财,不来招惹我与母亲也就罢了,偏偏要到眼跟前来惹嫌。既如此,我得好好筹划筹划,让他摔个狠的,长一下记性。”
日子一眨眼就过了,扬州从正月十三开始,就掀开了冬日霜雪沉寂的外衣,到处张灯结彩,筹备着上元灯会。
而等到上元节这日时,娘子郎君们纷纷换上蕴含着春日意像的艳丽外衫,于长街上共襄盛举。
只待夜幕一落,灯会就要开始了。
这几日没有宵禁,甚至城门也没有守备,出入十分自由。只是这么一来,城中巡卫的人数就大大增加了,连任家三兄弟都被调用了去,忙得成天不见人。
沈轻灵吃过平年煮的五福汤圆后,便领着映秀和毓香出门了。毓香是提着食盒和新衣裳去府衙看她爹,沈轻灵则先去任家请任夫人,后去周家叫上周琅环,最后才相携一道上街,往灯会最大的那盏花灯处游去。
满街妙龄娘子、玉面郎君,堪称百英同秀、万花争艳。
任夫人四下看了一圈,最后将目光落在沈轻灵身上,一边把着沈轻灵的手,一边笑眯眯地说:“还是二娘子标致,同样顶着彩灯,二娘子这一身却叫人过目难忘呀。还好给敏言购置的衣服合二娘子的身,不然那会儿真要教训我那不懂事的婢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