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灯会因为赵九娘这事,也没能开到最后,所有人不欢而散,带着惊惧或遗憾回到了家里,将赵九娘的死当做一种谈资。
也有人质疑,怎么就火烧遍了全身?怎么就赵九娘咽气咽得那么快?中途连叫喊声都没一句。
但这种质疑很快就被扬州层出不穷的新鲜事给盖过了,到二月时,除了赵家人,已经鲜少有人记得上元夜悲惨离世的那个小娘子了。
任韶春隔三差五跑沈家几趟,不是转达赵九娘案的进展,就是说鸳鸯大盗那事的进展。
好在,两件事都逐渐明朗。
赵九娘的外衫上被查出了磷粉的存在,且由仵作检验后,发现赵九娘并非是死于大火,而是死于颈后一处针眼内的毒素。
也就是说,在着火之前,赵九娘就已经死了,大火只是假象。
如果来处理事故的不是任韶春,又或是沈轻灵不在那儿提点,这案子甚至有可能被糊弄过去,毕竟府衙上上下下如今都忙得脚不离地。
只是这么一来,凶手是谁就更难查了。灯会上人来人往,赵九娘的婢女哪怕随侍身旁,也不可能记住所有接近过赵九娘的人。
赵家的家属知道赵九娘死于非命,闹将着,一定要府衙即刻将凶手查明,以至于这段时间连府衙看大门的吏人都是忙上加忙。
至于鸳鸯双煞那儿——
任韶春已经联合众州府将人成功缉拿归案。
顺着沈轻灵提供的线索,任韶春还找到了一处鸳鸯双煞存放赃物的地方,里面的东西正经由任韶春信得过的人,秘密运回扬州。
诸事落定,沈轻灵的眉头却没能舒展。
“仵作还要多久才能查出赵九娘身上的毒?”沈轻灵倚在怀安阁二楼的窗户边,目光望向店前越发宽敞的官道,“总不能事事被动,等鸳鸯双煞和赃物押入扬州,乱子只怕又要找上门了。”
近段时间,她除了怀安阁和家,哪里也不去,出入也都格外小心,防的就是那暗处的人动手。任韶春经她提醒,也上了心,平日吃饭出门十分谨慎。
可日防夜防,人难免疲惫。
“估计还要几天。”任韶春喝了口茶,端着茶盏走到窗边,顺沈轻灵的目光往下,打岔道:“你这酒楼生意可不如年前好,为何又着急开医馆?就为了那个柳大夫吗?做善事也得权衡一下利弊吧,在城里开医馆要不少钱呢。”
他和沈轻灵的关系亲近,说这些话也不是责怪沈轻灵如何,只是为沈轻灵感到担忧。
官道上,一个裹着头的妇人推车往怀安阁这头走着,身后的车上堆满了新鲜蔬菜,是这个时节很好能见到的鲜翠欲滴。
福叔隔老远瞧见妇人,立马笑呵呵地迎了上去。
“确实生意不如从前好,可惜了这芜娘种的这些菜。”沈轻灵偏头望着底下正在交谈的妇人和福叔,说:“待会儿吃过饭再走吧,都是城里难吃到的好东西。”
不就烦心的事往下说,也算是任韶春一点不愿意看沈轻灵始终拧着眉头的私心,沈轻灵清楚,也就顺着任韶春换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