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得好,将心比心,这一碗碗醇香的白粥换回来的,不单单是怀安阁如流水的支出,还有那些乞儿流民真心的拥戴。
光派粥其实也不是个长久之计。
所以任秉义在得知了沈轻灵的善举后,大笔一挥,将不少空置的公房派给了流民乞儿,又匀了些公田出来,让他们可以耕作糊口。
“我们是在南街遇到他们的,一行共有六人,他们与我们打了个照面后,应该是给大哥递了个什么东西,才让大哥急匆匆地找了个借口离开。”邵从有些懊恼地说:“都怪我,当时没注意到,后来细想才觉得他们撞大哥这事不太对劲。”
因为愧疚,他的声音颤抖不稳,眼神也满是自责。
如果他更聪明一些,是不是就能及时发现大哥的异样?是不是就能避免现在这个局面?明明大哥是不想要二娘子被卷入这个麻烦里,可他最终却还是不得不找二娘子求助。
“阿从。”
沈轻灵依旧柔和地喊他。
但邵从像是陷入了深深的内疚中,双手紧握着烫人的茶盏,毫无回应。
“邵从!”沈轻灵拔高声音,揪着他耳朵说道:“现在你大哥生死未卜,你若再这么浑浑噩噩,那就不用跟我说话了!”
严厉的声音使得邵从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连忙接着往下说:“我发现大哥一直没回来,就循着记忆中他走的方向往回找,可是我一路问人,路人都说没见过他,最后才不得不往城外的方向去寻。”
城门口的守卫是得了沈轻灵的举荐,从流民身份到府衙守兵的,所以认识邵从和邵英,也是他告诉邵从,傍晚时分的确看到邵英急急忙忙出城,身边还跟了一群穿蓝底白纹袍子的人。
邵从稍一回想,就想起了在南街上撞自己的那些人。
可是当邵从赶出城去,一路往外搜索时,却只看到了残局。火急火燎的他倒也没有失去全部理智,他意识到大哥不声不响地跟人离开是不想给二娘子惹麻烦,所以便也打算独自去找大哥。
有些事,不是有了决心和毅力就一定能办成。
在城外找了几个时辰的邵从无功而返,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推移,那一地的血和断剑在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对大哥的担忧也在不断地敲打着他濒临崩溃的情绪。
不得已之下,他只能赶回来。
“既然是南街,那我们现在就出去。”沈轻灵刚起身,就看到平娘送粥进来了,便接了粥,不由分说地拽着邵从出门。
饥肠辘辘、惊慌失措的邵从这会儿倒是记得自己要吃饭了,于是跟在沈轻灵身边,边走边喝,一路吸溜吸溜直响,在深夜的长街上显得格外突兀。
夜里巡街的队伍在哪儿,会怎么巡逻,几时交接班,这些沈轻灵都了如指掌,所以哪怕她不急不慢地在街上走,也丝毫不担心会被巡街的吏人看到。
然而不被巡街吏人看到,不代表完全隐匿。
沈轻灵也不可能真的肆无忌惮地冒犯宵禁,在街上大摇大摆地走。她带着邵从一路隐匿在阴影中,十分娴熟地穿越大街小巷,不光躲避官府人,还避开了寻常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