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经,妖界极南。
有一列山之系,首座峦峰名为单狐山。
单狐山为北山经之首,多机木,其上布满花草,逢水出焉,向西流注于幼水之中,其中多芘石,文石。
眼下天色暗淡,有风雪纷飞,在单狐山的半山腰一处小道上,一白衣女子将身后背负之人缓缓放下,自己喘了口气,叹道「我也真是自讨苦吃,好端端非要听你的干嘛,这大老远过来,喝西北风来了不是。」
躺在雪地上的是一位白头的中年人,此时他深吸两口气,平稳呼吸,目光淡淡看着眼前女子。
「妙可可,你不是要抓我回去受审的吗,我已经答应你,只要你能翻过这座单狐山,我便随你。」白头之人正是玄木。
当初玄木施法,先是通过南疆的蛊人秘术控制氐人李博然,后借身还魂上了李博然的身躯,从而将血蜥蜴一族引来,欲将氐人一族一网打尽。
只是后来意外发生,被鲸族两位搅和,玄乎为了自己图谋的大计,不得已强行提升自己修为,本该万无一失。却是因为他的真身被妙可可找到藏身之地,一剑破了他的诡法,以至于玄木气机紊乱,受反噬之力颇为严重。
「你就自己偷着乐吧,凭你眼下这样子,我随时都能抓你回去。」妙可可顺势坐在一方岩石上,目不斜视道。
受当初反噬重创,玄木如今一身修为去之七八,眼下一副薄弱的躯壳若不是有妙可可相助,怕早就冻死在这高峰之上。
「你还有脸说?偷袭我算什么本事?」玄木看着妙可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自己隐忍许久,千年大计,本该水到渠成,却是被这娘们一路追杀,如今还酿成这番境地,这叫玄木心底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谁偷袭你了啊,我就是怕你又跑了,再说了,我要杀你,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轮得到你在这喘气吗?」妙可可怼回道。
玄木咬牙切齿,死死盯着妙可可方向,可也就只能眼睁睁看着,有心无力。
许久,玄木终是认命,微微一叹,道「如今我身受重创,反正也逃不出你的手心,你把我带到山顶,那里连接北边的山脉求如山,只有山涧中的滑鱼能保我一线生机。」
妙可可皱着眉头看向玄木,问道「那天你究竟干了什么,我一剑都没伤你要害,你就成了这模样,要死不活的。」
饶是玄木这般心性,在妙可可一路盘问下,仍旧有些气急败坏。
「都问一路了,我不说了吗,我就是在打坐调息,从沧海被你一路追到南山经,是个人都要喘口气,我要知道你这么契而不舍,谁还在那坐着。」玄木气色通红,打从遇见妙可可起,这一路就没顺心过。
「我知道你说过了啊,可我就是不相信你啊,要不你再编一套别的说辞?」妙可可打着商量的语气问道。
玄木气结,倒在地上,干脆双眼一闭,道「我无话可说,你随意。」
妙可可笑了笑,朝玄木身旁走去,继而一把将他抓起,背在了身后。
「跟你开个玩笑呢,你看看你,怎的还委屈上了,再说了,我看谁死也不会不管你啊,你可是仙界通缉榜上位列第一的存在,抓你回去,指定发财。」妙可可向着高山之上走去,口中缓缓笑道。
玄木趴在妙可可身后,此刻他浑身无力,真气流失,是半分不由己。
细细感受身下人的体温,还有淡淡发香在鼻尖游绕,玄木脸色渐渐趋于安静,他目光平静,没有再说话。
山路陡峭难行,之前妙可可御剑飞行至此,本想一举攀至高峰,却是看见单狐山的壮观后,望而生却。
峰顶之上,更是有大雪飘扬,飓风呼啸。
雪山之中,两人踽踽踏行,脚印在身后一路尾随,随着地势上升,风雪交加,身后也渐渐变的一片白茫。
许久,妙可可抬头看向前方,那里,隐约可见峰顶尽头,有一座大石伫立在上,不知昔年是谁在上面刻下「单狐山」三个大字。
「马上就要到峰顶了,玄木,这次你可别骗我。」妙可可微微侧过脸,向着身后说去。
背后,没有回音,玄木半搭着脑袋,早已昏昏睡去。
妙可可愣了愣神,待反应过来,哼了一声,也没有叫醒他,自顾朝前走去。
她忽然想起千年前,那时两人还年轻的时候,玄木尚未叛逃妖界,那时的他只是雾影宗籍籍无名的一位弟子。
为平息烛龙汶河之乱,各派纷纷派出门下精英弟子前去围剿,也就是在那场相遇中,来自长留山的妙可可和雾影宗的玄木有了第一次的瓜葛。
烛龙乃是化神境的大妖,一身修为恐怖如斯,那时妙可可还未步入合道境,只是随着门中师姐弟们一起前往汶河历练。当时共有三派达成协议,除了两人所在的山门,还有天虹谷的李文轩。
三人修为尚未大乘,本想借此机会历练一番,可谁知那一趟下来差点要了三个人的性命。
烛龙凶悍,虽不知它为何潜游在汶河之中,可这毕竟关乎到西南两经交界的安全,自然不能放任其为非作歹。
在众人联合诛伐下,烛龙仍旧游刃有余,然妙可可当时见门中一位师妹即将被烛龙吞入腹中,为救同门,她率先孤身一人执剑前去阻挡。
差距之下,她将同门救下,自己却来不及跑,被烛龙一爪死死抓住,就欲扔进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