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斯蒂醒来以后,吐出的第一个词也不文雅,如果莫提西亚听到的话,她的礼仪课或许需要重修,而弗斯特听到的话,或许会大叫一声“好极了”。
特种部队完全以为是他们降服了那个身怀异能的赤瞳少女,殊不知温斯蒂跟另一个灵魂在身体内拼搏了多少回。
子(弹)虽然已经被取出来了,可是她肩上和腿上的伤口仍然吃痛,明明在最后关头,她已经不再挣扎,举起手只是表达投降之意,在特种兵的眼里却成了又一个进攻的讯号。
伤口已经是一件很麻烦的事了,更麻烦的还在于她要解释自己在纽曼私人医院的异常举动。
外祖母不止一次说过她的体内不止一个灵魂,温斯蒂原先是当一句玩笑话,外祖母有时候说出来的话就是没头没尾,可没想到她说的是事实,温斯蒂的体内确实不止一个灵魂。
在昏沉黯淡的地洞里,纽曼医生掏出了一个香包,一直默默无闻的另一个灵魂像是喝了几罐菠萝罐头的大力水手,突然一下子就变得生动威猛极了,还充满了巨大的毁灭力量。
但温斯蒂不可能说实话,她倒是不介意告诉审讯人实情:“我被西西亚拐到了一个医院的地洞里,纽曼医生给我闻了一种奇异的香料,我的脑子好像要炸开一样,另外一个灵魂跟我争夺这具身体的所有权,我争不过它,所以另外一个灵魂占据了整个身躯,纽曼私人医院的一切祸端都是它引出来的。”
可审讯人听了这样的解释,恐怕会以为她喝了假酒,怎么说个真话都变得这么难了?
温斯蒂的审讯被安排在她苏醒以后的下午,苏格兰场的警察都忙着审问纽曼私人医院的医生,所以审讯她这件事由迈克罗夫特亲自执行。
温斯蒂被押解去了一个单独的房间,她的待遇和其他嫌疑人格外不同,房间门口站了一排持枪警卫,每一个都神情严肃,但房间内又空无一人。
温斯蒂坐在绿色的真皮软沙发上等待审讯人的到来,这段时间她一直在为自己在纽曼私人医院的怪异行为寻找合理说辞。
迈克罗夫特提溜着一把小黑伞走进来,温斯蒂看到他的身影,脑海里好不容易理好的部分说辞全部被打乱,破碎成一个个小词块,她的谎言可能会骗过苏格兰场的审讯人,但很难骗过迈克罗夫特。
迈克罗夫特的脸上一如既往挂着笑,与他点甜品时一样,也与上次在第欧根尼俱乐部见到他时一样。
算起来,温斯蒂每次见迈克罗夫特的身份都不一样,第一次是作为夏洛克的室友,接下来是甜品师,上一次是夏洛克的女朋友,这一次成了嫌疑人,生活还真是处处精彩。
迈克罗夫特坐到她对面的沙发上:“喝茶吗?”
“行吧。”她也正需要一杯茶来舒缓情绪。
迈克罗夫特看起来倒不像是来审问嫌疑人的。
“喝什么茶?”
“红茶。”
迈克罗夫特用他的小黑伞叩击地面三次,一个警卫打开门,神情严肃。
新闻上的消息被封锁了,传递给大众的信息是有一伙恐惧分子挟持了医院的人质,经过特种部队和苏格兰场的不懈努力,终于成功解救出人质。
但在迈克罗夫特身旁的警卫知道事况远比新闻上报道的复杂,他虽然没有亲临现场,也多少探听到了一点儿风声,他知道有一个危险的女孩阻挠救援。
当他看到温斯蒂第一眼,下意识以为是不是抓错了人,随后恍然大悟,正是这种看起来没有任何攻击性的人才更加危险。当迈克罗夫特的雨伞叩击地面时,他误以为迈克罗夫特受到了袭击。
警卫闯进来时,已经将枪口对准了温斯蒂。
迈克罗夫特摆摆手,示意他放轻松:“能给我们泡一杯红茶吗?”
本来这些工作是他的助理负责,可是西西亚已经倒在了纽曼私人医院的地洞里,经此一事,找助理也要更加谨慎,他还没有那么快找到西西亚的替代。
警卫愣了几秒,他望着迈克罗夫特,纠结着这是不是长官发出的求救信号。
“一杯不要太烫,”迈克罗夫特朝向温斯蒂问,“你呢?”
“我的也不用太烫。”温斯蒂回答。
这两个人的交流氛围实在是友好极了。
“两杯都不用太烫。”
“是的,长官。”
警卫退了出去,没过多少功夫,两杯温温的红茶端到了他们面前。
迈克罗夫特端起骨瓷杯,抿了一口红茶,口味令他不是特别满意,这杯红茶应该是警卫随意冲的,泡茶的手艺配不上金箔骨瓷杯,颇有些遗憾。
他决定不再喝那杯茶了。
迈克罗夫特问喝了一口茶的温斯蒂:“你觉得口感怎么样?”
“还可以。”温斯蒂放下茶杯。
其实,她的感觉和迈克罗夫特一样,也觉得口感不好,但总归是要客套两句才礼貌的。
迈克罗夫特微微一笑,他已经知道温斯蒂说谎是什么模样了,审问正式开始。
“你家里好像有一个弟弟,将来有想过他到哪里上大学吗?”
这个问题温斯蒂还真没有想过,帕格斯里和她一直都是在家里接受的教育。
“还没有想过。”
迈克罗夫特以一种极其自然的口吻和温斯蒂唠家常:“还是要想想的,孩子总是一瞬间就长大了,如果需要帮忙尽管开口,牛津和剑桥那边我都可以说的上几句话。”
温斯蒂向迈克罗夫特道谢,迈克罗夫特话题一转:“那妹妹呢?”
“我没有妹妹。”
“噢,那是我记错了,你好像是有个姐姐吧?”
温斯蒂不明就里:“我也没有姐姐,家里只有我一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