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迈克罗夫特躲不过要跑三公里的命运,夏洛克跟他一块儿出去,说是要监督迈克罗夫特。
两人一起走到了院外,迈克罗夫特做热身运动,就算是要跑三公里他也是一身西装配皮鞋。
夏洛克看了看表,现在是晚上七点整。
“按照一个成年人正常的跑步速度,跑一公里需要六分钟,你有十八分钟的时间。”
迈克罗夫特从口袋里抽出一包香烟,递了一根给夏洛克。
这是他们兄弟两多年来的默契,迈克罗夫特在离开饭桌时手背在身后冲他比了个夹烟的手势,福尔摩斯夫人是不准兄弟两抽烟的,被她抓到就会享受母亲的全套关爱,他们两个人平常再怎么厉害,还是畏惧母亲的唠叨。
“不需要十八分钟,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迈克罗夫特掏出金色的打火机,点燃了香烟,将打火机递给夏洛克,两个人烟头的微微火光在黑夜里如同两只相伴而飞的萤火虫。
迈克罗夫特吐了一口烟,问道:“一定要是她吗?”
他第一次听到温斯蒂的消息,是潜藏在贝克街里那对卖水果的夫妇报告的,他雇佣他们盯住夏洛克,一方面让夏洛克不要胡作非为,另一方面也是保护他的安全。
那对夫妇报告给他一个重大发现,夏洛克的住所内住进了一名女士,还送来了一大堆照片,照片上是夏洛克牵着瞌睡的温斯蒂走路的场景。
他当时只觉得照片上的夏洛克耐心特别好,这很难得,所以很有趣。
迈克罗夫特从来都不觉得夏洛克会坠入爱河,他能允许一个女人跟他同住一个屋檐,只出于一种情况,这个女人身上有夏洛克感兴趣的东西。
既然夏洛克有兴趣,他当然也有兴趣,所以他决定见一见她。
在一个雨夜,废弃但隐蔽的工厂内,迈克罗夫特第一眼见到了被夏洛克允许入住贝克街221B的女孩……对,她还太年轻,身板也太瘦弱,还不能被称为女人。
那一双黑色的眼睛假装镇定,但又忍不住好奇地打量周边环境和打量他。
要问迈克罗夫特第一眼见到温斯蒂是什么感觉?答案是失落。如果她干掉了车上的西西亚和司机,抢车逃走倒会让他满意,可是她看上去一点儿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这股失落的情绪很快就消散了,因为他发现她还算的上聪明,她没有答应他假意的威胁和要求,并且认出了他的真实身份,算得上金鱼里有智慧的那一档。同时他也发现了,不论提出什么丰厚的条件,她都没有答应,她是为了夏洛克而来。
至于那些什么真心不真心,爱慕不爱慕的,迈克罗夫特才不会相信,自然他也发现了夏洛克的兴趣点——她的确别有目的,但是目的何为目前尚不明晰。
夏洛克想玩一个解谜游戏。
迈克罗夫特也秘密参与了这个游戏,他调查了她的身世背景,越往深里查越奇异,一个避世的家族,没有任何信托基金,没有任何股票投资,财富榜上没有他们的排名,却经常出没于拍卖场合,高价买下自己的投拍物品。他的手下有全国最厉害的特工和情报工作人员,却没有一个人查的出这个家族的财富来源。
大剧院幽灵案牵扯出来的“自由之门”组织替这个家族的财富给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如果真的跟邪教组织挂钩,那温斯蒂的目的就不是夏洛克,而是夏洛克身后的他。
丹尼尔特工在亚当斯家族定居的布鲁姆镇探查了一个星期,得出了一些更隐秘的信息,幽暗破财的古堡、对墓地和死亡的热衷、神秘怪异的亲戚无一不在佐证亚当斯家族与邪教的关系。
不论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迈克罗夫特都已经有了足够的理由出动武力对亚当斯家族展开强制调查。但与此同时,令人震惊的消息传来,他以为与金鱼们的感情并不相通的弟弟与那个目的不纯的女人相爱了。
迈克罗夫特本来以为两个人都只是相互利用,可是那一场跨越伦敦的逃亡让他见识到这两个人似乎是用了真心——夏洛克是肯定动了真心,在他那天义无反顾往纽曼私人医院走时,迈克罗夫特就意识到夏洛克已经没那么在乎解谜游戏了,至于温斯蒂有没有动真心,他还无法确定,如果她只是逢场做戏,那该是多么高明的演技。
所以,迈克罗夫特必须要问夏洛克:“一定要是她吗?”
他从来就没想过自己会有一个sisterinw,而且他们耗费了如此大的心力,也没有探查出她的真正目的,一切都只是基于既有信息的猜测,她自己从未亲口承认过,而且她身上的异能、那双赤色的瞳孔根本得不到合理的解释。
所以,一定要是她吗,一定非得是她吗?
夏洛克指尖的香烟里传出了一缕飘忽的白烟,将他前方的路盖成一片朦胧。
他的心从未如此坚定过:“是的。”
明明只有一个词,却像一座山那样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