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了毒药的女人叫芙洛拉,她的名字像绽放的花朵一样美丽。
她说自己会在一个小时后死去,一个小时能做的事情太多了。
“时间是最大的变数。”夏洛克对躺在病床上,即将要被送入手术室洗胃的芙洛拉如是说。
弗洛拉瞪着夏洛克,他的脸在她看来是如此可憎,她要一把抓上他的脸,用尖利的指甲在他的脸上狠狠划上几道血痕。
但是她动不了,她的手脚像被绳索紧紧捆绑住,可是根本没有什么绳索。
夏洛克在跟弗洛拉对话的时候,温斯蒂施了声音放大的咒语,她明显听到了那一句“现在去洗胃,你还能活下来”,夏洛克说过伦敦的救护车过来要八分钟,她拨通了急救的电话。
芙洛拉已经决定将自己卑微的生命奉献给高尚的事业中,她微不足道的生命会与上神融入在一起,在很久以后,她被提及时,会像别人介绍“羊脂球”一样:“她虽然是一个女支女,但是她的品行是如此可贵。”
芙洛拉当然不愿意接受洗胃,但有些时候人的自我意愿不能代表一切,温斯蒂在她的身上种下了捆绑咒,接受洗胃以后她会被严格看管,她不会有自寻死路的机会。
眼见芙洛拉被送进急救室以后,温斯蒂悬吊着的心才稍稍放下来,明明是寒冷的冬天,她的额头上却冒了一层细细的汗珠。
她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走吧。”夏洛克牵起她的手,两个人如同结束了一场战役的战士,在未抓捕到始作俑者之前,战争会一直继续,他们只是打赢了其中一场小战,但空闲的时光也足够让他们好好庆祝一番。
走出了医院,地面上的积雪还没有化,铺在地上如同一床鹅绒被,踩上去有细碎的声音,一曲微弱的圣诞颂歌从远方飘了过来。
夏洛克看了看表,十一点三十二分,平安夜还没有过去,他女朋友的生日还没有过去。
今天这一天,她处在不安、忐忑、奔波的状态里,现在脸上挂着最简单的笑,他还没有跟她说“生日快乐”。
哈德森太太很早就跑上楼,给小姑娘送了一束花和生日祝福。
她家人的生日祝福在凌晨的时候就已经送达了,他们说即使她不在家,他们也会办一个热闹的生日派对。
亚当斯一家切开了外祖母特制的菜叶蛋糕,绿油油的一片,隔着屏幕都能闻到酸涩,但温斯蒂还是很捧场地说了一句“看上去很美味”后暗自庆幸还好不用吃这个蛋糕。
她的三舅公和三舅公的朋友也送来了生日礼物,一黑一白两个包装盒格外搭调。
雷斯垂德探长突然间想起了今天是她的生日,在从她身边走过的时候别扭地说了一句:“生日快乐。”
他们都记得她的生日,今天早晨夏洛克还接到了福尔摩斯太太的电话,她提醒这个一贯不把生日当做一回事的儿子一定要给温斯蒂送生日礼物,女孩子可是很在乎这些的。
可是夏洛克磨蹭到了现在,也没有对温斯蒂说“生日快乐”,今天可都快过去了啊。
“生日对你有别的意义对吗?”夏洛克牵着她的手走在雪地里,他的口袋很温暖,两个人的手都是暖烘烘的。
温斯蒂在接到生日祝福时都是很真诚地表达感激,可过了一阵子,她的脸上会露出一丝淡淡的忧愁,不易察觉却被夏洛克捕捉到了。
“嗯,”平安夜的灯光照在她的脸上,照得皮肤如同一块肌理细腻的暖玉,“我以前……没有过生日,所以在收到祝福的时候会觉得很虚幻。”
虚幻得像一场烟火升到半空里突然消失,只留有一片干净的夜空。
一直没有生日其实也算不上很难过,总会习惯的,她都已经习惯了。可是在收获过祝福以后,她的心里又会泛起隐隐约约的担忧,这一切或许都是假的。
“为什么?”夏洛克问。
“因为我并不是出生在今天的。”
今天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的人是真正的温斯蒂·亚当斯,她总有一种抢了人家的东西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