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逐渐汇聚的阴云之下,那蔚蓝至深黑色的海水,逐渐化为了那渡人的苦海,千利休在被赐死之时,灵魂如愿化为了他茶碗中的那只海鸥.......”
沐子从未听过如此深刻的心理辅导,而且看着一本正经坐着入神倾听的岚斗老师也有点想笑。不知道是授课的艰难还是劫持时的无计可施,使得他好像有一整个川字的烦恼想要纾解。
“这是第二次课程被打断了。”露央沙低声道。
虽然很不想这么说,沐子还是叹息道:“而且我预感会有第三次。”她有些责怪自己地道:“是不是我给岚斗老师带来了不幸啊。”
“你为什么会这样想?”露央沙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握了下她的手而后又不好意思地放开,“我很感谢........你今天救了我哦。”
沐子感到心中温暖,笑嘻嘻地闭眼就歪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两个当事人没事一样,围观的人反倒心理受到了重大创伤,不得不说眼前的一幕有够诡异。
在学校的集体心理辅导结束后,沐子和露央沙掺杂在人群里从狭小的出口涌出,沐子想起什么,双手合十恳请道:“正好这几天都休课,请让我把之前的请客补上怎么样?”
露央沙抿嘴盯着她,脸上竟然泛起了一点小情绪的波澜,“这次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没有,什么事都没有。”沐子做着“x”状的手势,拉起她便跑向距离学校最近的地铁站,“我有一家超推荐的店,有时间就会去吃。”
经由拥挤的山手线后,是新宿繁华喧闹的街道,只不过不知道初来乍到的沐子,是如何在穿过数条街道、寻找到这家装饰着米黄色灯笼的深巷小店的。
“悠太,我又来了哦。”
沐子先是将头钻进帘子里环顾了一圈,果然依然是客人寥落,绑着头巾的年轻人站在食台后,正无聊地反复擦拭着一个酒杯。
露央沙微微低头进来时,刚好见到了年轻人仿佛瞳孔地震一般的畏惧表情,他似乎是因为她的出现才从逃走的趋势中止步,她不由得拉了拉沐子的衣袖低声道:“你对老板都做了什么啊?”
“什么也没做啊。”沐子困惑地回头一眼,复又看向悠太,美食在前,她将一切都抛至脑后笑道:“重新介绍一下,这是我仁德高中的同学,悠太くん(君)。”
“不声不响地便在东京开起了一家店,是很厉害的家伙哦。”
“厉害.....哪有......”悠太仿佛受到恐吓了一般缩了缩肩,勉强挤出一张笑脸,“欢迎光临。”他余光仍然放在沐子身上,将两人通过走廊引向包间时都是用的侧步。
引到包厢之后,悠太又亲自跪坐在桌边,拿着小本记菜,一副噤若寒蝉的样子,露央沙眼睛里的怀疑都快凝为实质了。
再怎么说,店里还是有招待在的,也不用老板亲自迎客啊。
等到悠太离开后,露央沙实在是忍不住追问道:“你们之间肯定发生过什么吧,你没有看出来他很怕你吗?”
沐子瞪大了眼睛,仿佛这种事情是第一次听说一样,她认真思索了一会,坦诚道:“要说发生过什么的话,我和悠太在高一的时候交往过半年的时间,可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啊。”
对方提出分手的吗?”
“嗯。”
“会不是是你分手时做过什么可怕的事,比如将剪掉的头发和剪刀一起寄给他什么的?”
沐子捂住头发幽怨地看向露央沙,“不会的,我的头发很宝贵的。你奇怪的事情看太多了啦露央沙,正常女孩子会那么做吗?”
“唔。”露央沙托颌沉吟了一会,“据我所知这才是一般女高中生的情况呢,撕点课本,半夜打电话诅咒,或者是请狐仙,这都不足为奇。”
她下评语道:“你不应该那么冷静。”
沐子都要抓狂了:“分手太冷静也能让人害怕吗?话说被甩的可是我啊!”
“心理学上不是有一种预知落差吗,比如害怕报复但没有发生,便会一直害怕下去,逐渐地将很多小细节都当成信号。”
露央沙似乎起了兴趣认真道:“就像死刑犯在行刑前不会得到通知,就会对狱警的脚步声特别害怕,甚至有人能精神恍惚到将漏水的声音都当成脚步声,甚至被吓到心脏病突发死去的也大有人在。”
把自己的生活当做案例解析似乎是露央沙奇特的调侃方式,沐子忿忿地盯着露央沙,于是在桌下伸腿踢了她一脚。
露央沙一本正经的脸上先是浮现出诧异的神情,然后也不甘示弱地回踹过去,桌下一下子乌烟瘴气,演起了战国。
直到悠太再度拉开纸门时,桌上的杯子才骤然停止了跳跃,沐子和露央沙气喘吁吁地互瞪着彼此。
悠太端进来的是用漆器所盛的鳗鱼饭,以及小菜和味增汤,但另一边就完全不同了,基本上是盘盛,色彩十分鲜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