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花樹穿着一身黑色风衣倚在千住大桥边,望着身下的蔚蓝川面,但实际上下面并不是荒川,而是隅田川,桥下河畔也许生活着一群人,但不可能会有金星公主,也不会有什么大人物。
譬如首相的存在都在操心着自己的选票,或者是替自己不成器的儿子收拾后事,而金星人即便是飞船一头扎进荒川,也不会把河畔当成世界的所有。
现实总会是像是一层晦暗的、却意想不到厚重的蜘蛛网,覆盖至每一角落,将一切不切实际逼出太空,理想或者坦诚地说野心,也无法置身事外。
那些人的承诺可以相信吗?
一定要以这种任人摆布的方式吗?
他可以更进一步吗?
他目光冷冽地向下扫着,冷风骤然吹过,翻飞着他的风衣,露出一角腰间的枪柄,随即又覆盖下去,人群毫无察觉地从他身后匆匆而过。
录制的声音一遍遍地播放着。
“老大,出事了,岩老被抓了,我们也被警察包围了。您放心,我们已经做好以死明志的准备了,什么都不会说.......”
“老大,出事了,岩老被抓了,我们也被警察包围了........”
“老大,出事了.......”
他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整整八年才在帝都扎下的根基,旁边还有本家护着,怎么会突然被端掉,一个两个,甚至是五个都可以接受,怎么可能十四个全部被挖了出来?
就像是一场刚开始还平分秋色的棋局,陡然间他的本阵就给人抄了,几乎比得上他在家看电视时,突然发现窗帘下藏了两双脚的一时惊怵。
一而再,再而三,他不得不重新考虑得到的情报是否值得信赖了。
唯一他能想到的,便是出了叛徒。
抓他放他,或许只是为了掩盖这一点所进行的迷惑。
这样才能解释一切,首先是帮会暴露、然后他的身份暴露,最后轮到的是据点。
问题在于,他的身份被出卖了几层?又暴露了几层?
尾花樹眉头紧皱,看来他还是过于小瞧二课的统领长官了,不愧是能和政客隔空交手的人,增野大輔,可敬的对手。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不后悔给秋山下的命令,甚至得到结果时大舒一口气。
因为那个进别人家不脱鞋的家伙的确过于讨厌,因为那个人,一旦出现在对面,便不得不剪除威胁。
这不是他想动手的,这是她逼他动手的。
人在世上,如果会相信自己的路走错了,那么路也便走到了头。
但一阵清脆的、单纯的笑声飘荡过来打断了尾花樹的思绪,他随即瞳孔微缩。
因为一个宛若用丹漆云母造就的画中公主就拖着微微开叉的长裙奔跑在河畔边,虽然她完全不是金发,但也足够离谱,而且她的不远处还有着两个年轻男子,一个西装革挺坐在地上,而另一个则是追赶在她的身后。
更远的地方则是有一个大叔画着白线。
什么鬼?
尾花樹不敢相信他的眼睛,原本准备抛出手机的手高高扬起,手机于是也没有按照预想中的轨迹,而是在桥栏上碰撞了几下后才落入川中溅起波澜。
他转身离去。
想到今夜他要杀一个人。
原来现实往往比故事更不合理。
“.............”
“我真是受够了。”楠部渉竟然追不上雲林院,气喘吁吁地停下扭头对岚斗说道:“什么时候能把这家伙还回去?”
“暂时还不行,虽然锦屋会暂时已经不会威胁到她,但由于从她身上得到的情报太多,由我们警方送回去的话,会很麻烦。”
“那就什么要求我们都由着她任性?”
“当然不是如此,是什么要求你都由着她任性。”岚斗奇怪地看了楠部渉一眼,“我还以为你会很乐意侍奉美少女,你定力一直很差吧。”
“我和三次元的已经绝缘了。”楠部渉回瞪过来,“你难道不知道吗,越好看的下手越狠,那个?”
“啊,你指的是那个**由佳的案件啊,我反倒觉得她才是受害者。毕竟那个被捅的牛郎伤愈后竟然没有丝毫愧疚,反而得意洋洋吹嘘着自己玩弄女人的能力,好像以不死鸟的称号在某间俱乐部还火的不行。”
“但我的事我可是完全的受害者!”楠部渉怒气冲冲的道,“我有出轨吗?我有没在她身上付出吗?我对她可是完完全全的信赖啊,她反手把我约出来,在手机上录音套我的话。”
岚斗有点想笑,“但你犯罪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