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谈判的本领从以前到现在一直都不错,虽然有些对不起沐子,稍微利用了一下她,不过请她吃下冰淇淋就好了,毕竟是条只有七秒记忆的鱼。
她敲了敲金属制的器械台发出清脆响声,没有给熊大多少反弹的时间。
“说说上路舞香生日那天的事,你在哪,干了些什么,发生了些什么?”
大貴犹豫了一会,一五一十地将那昏睡中的记忆之梦全部说了出来,五年前的一天,却宛若琥珀里的昆虫尸体一般,纤毫毕露,甚至是每一个细节。
“流氓、老大..........”
“所以说你始终无法挣脱,他们一直殴打你直至晚十一点左右?”露央沙眼眸微亮,“那么你是如何清楚地知道时间点的,既然他们搜走了你的手机?”
回忆使得大貴痛苦得面目扭曲,低声道:“是池袋大钟,其从十点开始,到第二天凌晨两点,每到完整的时刻都会震鸣。”
“十点是一声,十一点是三声,十二点是五声,一点是三声,两点又回归一声。那天他们快走的时候我听到的是三声。”
那么应该是不会错的了。
露央沙思索了一会又问道:“你之后有去现场吗?”
“太晚了,太绝望了,而且没有手机我也不知道地址,也害怕会看到的什么。”大貴崩溃地哭了出来,“要是,要是人生真的能给我再一次机会,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去找的!哪怕是跑遍每一个街头,每一个旅馆。”
“我那天只是拿着项链一遍遍坐着电车,从起点到终点,再从起点到终点,煎熬痛苦.................最后,我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舞香彻底消失了。”
露央沙皱了皱眉头道:“虽说受到了威胁,但你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没有报警吗?她可就这样消失了!”
“我当然有报警!”
大貴受不了她质疑所带来的刺痛,愤怒地锤了一下床边,却仿佛感受不到伤口的疼痛,“但是那些警员都告诉我舞香已经死了,而且正在被警视厅立重案进行调查,并没有多余的警力都保护我的安全。”
“为了不打草惊蛇以及我的性命,让我守口如瓶不要对任何人说我知道的事!”
他凄厉地哀嚎道:“我等了五年,为你们这些无用的警察等了五年!!”
“等等!警员?那些警员?”露央沙吃惊地猛抬起头,“警视厅里可完全没有你前去报案的记录!”
大貴声音一下子哑住,不敢相信地脸色变化道:“你什么意思?”
露央沙感觉自己好像是抓住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事物,隐隐的很多事情的贯穿都只差一层极薄的膜,一刺便可破开。
她掏出纸笔,“有谁,你有看他们的警证吗?知道他们的名字吗?”
大貴从来没有想过竟然会这样,他忽的意识到自己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了陌生人的身上,嘴边呢喃着:“不知道,他们就那样坐在警署里,我怎么可能会怀疑他们的身份.........”
“你冷静一下。”
露央沙从包中取出平板,连通了警视厅的内网,问道:“你去的是哪个警察署。”
大貴喘息着攥紧了双拳,“目白警察署。”
露央沙查询了一会,屏幕上警察的照片整齐排列,职衔从高到低,递给他,“能认出来吗?”
大貴瞪大眼睛,忍着痛挪动着手飞快地滑动着屏幕,直到来到尽头,他努力回忆着又滑过了一遍,第三遍........
“不要着急。”
露央沙意识到他没有收获,将平板夺回来,“有可能是调到了其他地方,我锁定一下时间,虽然有些难,五年前......”
一刻钟过后,她再度递给了大貴。
大貴都要疯了,近乎脸都贴在平板上,想要将过去的那些害他步入今日境地的黑影从记忆中、从眼前的屏幕中挖出来。
露央沙觉得自己的平板都要被他捏碎了,血从绷带间渗出来也沾到了各处。
她此刻也有些困惑地揉着眉心,难道是因为相貌变化太大认不出来了吗?怎么回事啊.......忽的她又想到什么觉得有些不可能,只是即便可能再微渺........
她重新取回平板,不再是锁定现今警员,而是已故。
“是!就是他们!他们四个人!”
大貴激动地都要从床上跳起来,然而如今他已无法办到。
“中島亘、古矢大駕...........”
露央沙眉头蹙得更深了,这是几年前闹得沸沸扬扬的暴走徒袭警一案中殉职的警察,她回头望着门外,虽然门上处的玻璃空无人影,隔着门也不可能看到什么。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拓也和浦井的争端也在这件案子上。
门外,过了一会。
背靠墙壁的浦井面色阴沉,取下耳中的耳机塞入口袋,转而一脸笑容看着刚出来的露央沙,亲切地问道:“有收获吗?”
露央沙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也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环顾了众警员一眼,重新回到503房间,但已经没有一个人影。
“沐子已经回去了吗?”
她有些失落,原本还想找她商谈一下,她走到窗边吹着风伫立着,眺望远方。
不知道父亲会知道吗?他的警视厅千疮百孔,那栋执行法律的高楼千疮百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