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千代田的灯光再度染成了一片光影,只是和那远处繁华热闹的霓虹之光不同,这里大多是政府大楼淡蓝色的冷色曦光,犹如高山之上的无声之风。
尽管薄雾覆在玻璃上把外界隔绝,听着她的声音,泡在浴缸中的露央沙依旧很想沐子。
听见那边的沉响后,她擦了擦手便去拿那支架上的手机,只是沐子的声音很快再度响起来。
“唔,凶杀案消失了啊.........”
露央沙收回手,托着脸颊笑道:“听你的语气好像还有点遗憾。”
“不是不是!”沐子在另一边惊慌地连摆着手,“这当然是一件值得庆幸的好事,只是.........”
“只是什么?”露央沙在雾窗上涂涂画画,“该不是担心案件无法继续进展吧?凶手即便收手了,uit依然能够抓住她,不过是时间问题。”
“看来和我在说话的的确是沙酱呢。”
露央沙笑了笑,在画出的人脸上点出两个酒窝,“尽管这样说吧,我可不会放过犯罪者,倒是你那边的剑道比赛怎么样?”
“目前还是很顺利的,我们唔,连胜快要进半决赛了。”
露央沙眨了眨眼睛,“厉害是厉害,但我为什么感觉你的声音有一些慌张?嗯,该不会同时也是走到被淘汰的边缘了吧?”
“没有哦,我一点都不慌的哦,沙酱!”
露央沙挑了挑眉,等着这家伙强撑不行。
果然随即声音便委屈地响起来,“事到如今只能听天由命了,天使之所的橘姐一直叫我去打工,怎么办啊!要是拿不到那一百万円我真的要去陪酒了!”
露央沙调侃道:“不是挺好的吗?你也有经验了,再加上格斗术,一般的客人占不到你便宜的吧。或者你力气这么大,也可以去工地搬砖,毕竟是心理学的专业啊,我想想,还可以去疏导牢犯怎么样。”
磨牙的声音顿时从另一边响起来。
露央沙抿住嘴趁自己还没笑出来连忙挂断了电话,她从浴缸中起身,不一会儿便下楼。
不过和往常并不一样。
她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眯起了眼睛,坐在公寓口黑色轿车驾驶位的那个男人,是警视厅的警视总监,仲見拓斗。
同时也是她常年不见人影的父亲。
拓斗见到女儿的身影出现,威严的脸上一副讪笑。
他早早地便将烟点熄,散了散风,此刻手臂搭在窗边打了个招呼。
“喲!”
但女儿站在原地并不领情,而是审视了一圈很直接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
“嘛,形形色色的........”
拓斗尴尬得舌头都有些打结,他的谎言借口向来蹩脚,但旁人即便是发觉了也只能当成实话,只是面对女儿、特别是过于敏锐聪慧的女儿时却无法适用。
她不会撒娇,不会埋怨,只会说很尖锐的实话。
“真是错综复杂而又华丽非凡的网啊,爸爸你的拿手好戏。”露央沙冷冷笑道:“如果不是用的煽动、阴谋、欺骗、背叛等诸如此类的材料的话。”
“这个......那个......”拓斗收回手托了托下巴,又支了支额头,最终闭上了嘴,但门最终还是随着女儿进来砰的一声关上,他的脸上也浮现出愧疚和无可奈何的神色。
露央沙鼻尖皱了皱,这么明显的烟味,不知道他在车里待了多久,但即便这样还要装作“路过”,也没想想到上去回家里坐坐。
“去哪?不带我去见见你的朋友吗?”
拓斗问话之后等了一会,从后视镜里看到的却是失望偏过脸的女儿,对此并没有什么意外。
于是他自顾自地嘟哝道:“这样的话,我带你去看望一位长辈如何?”
车行过高速路不知多远,最终在一片郊区的气派宅院前停下。
像是隐居的人待的地方,但是隐居的人不会有森严的门侍,也不会在这样的夜晚,有一群完全不知归巢的人影进进出出,这些一身正装的人,和周围的静谧树林并不相搭。
只见众人形容肃穆,走路无声,又是父亲带自己来亲自拜见的,很容易联想到是什么大人物。
她已经猜到了是哪位高官的府邸。
露央沙在不适的时候只会保持礼貌的沉默,她跟在父亲的身后,看见了门口之前向她传递告会的真琦家的人,然后穿过人头熙攘的前厅,在真正待客的后厅见到了真琦叔叔,也就是直人的父亲。
这个头发保养得半显黑白的法务省大臣正跪坐在一名老者的榻边,脸上看不出多少担心,只有如同什么复杂事物重积一般的阴云。
拓斗脚步放慢,敛神环顾了房间里的数人一眼,互相点头打了打招呼,随即脸色浮现出紧张朝大臣走去道:“直辉閣下。”
大臣抬起头,挤了挤笑容,伸出手示意道:“原来是拓斗总监到了,快请坐。”
“岂敢。”拓斗身体站直,微低着头,显得有些诚惶诚恐。
“我们两家向来交好,在这里就不需要那些繁文缛节了。”
大臣叹了口气拉着他,拓斗其实也没有多少客气,低着的头转了转,眼神示意露央沙同样在塌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