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说一条,大川原的心脏便是猛跳一下,最后说不出任何话来,瘫在地上,长吸着的气像是煅炉的鼓风机声,但却像是破了几个口子,亦或是火力太大,显得残败。
他已经明白自己的结局,同时也明白前面的人是什么疯子了。
枭平静地将香槟杯放置一边的桌上,从口袋里拿出怀表,看着那秒针逐渐划过9点步向12,同时脚步也迈向颤抖不止的大川原,这将是十六号晚上的最后数十秒。
注意到那秒针仿佛滴的一声迈过了门槛,他拿着医用纱布蒙住了大川原的额头,然后金属义肢重重落下,迸溅的血液一下被纱布吸住,没能溅出来。
挣扎着的大川原只是抽搐了一下,便迎来了寂静而快速的死亡。
枭舒了口气一般,脸上露出轻缓的笑容,将大川原的尸体拖向浴室,将其翻面额头落在浴缸壁上,然后缓缓抽出纱布,放开手。
大川原的尸体自然滑落,在浴缸壁上拖出一道血迹。
枭观察了一下,稍微做了一些调整,然后出去拿了那杯半满的香槟,摇晃着手轻柔地摔在了大川原的尸体右边、那湿润的浴室地板上。
然后将大川原的右手手指微微拨开了一些。
虽然议员的脸色看起来还是有些惊恐,但或许喝醉了酒的议员先生在摔向浴缸时就预知到了自己的死亡也说不准。
对于一个幸福地走完了一生的老议员,再胡乱猜些什么真的不过是庸人自扰。
连枭看向他离世的姿态,都觉得其他人大概会羡慕。
他无声地出了大楼楼底,安保还在室内看着电视哈哈大笑,丝毫没有注意到一个灰发的年轻男子戴上了帽子,融入了人群。
途径一个似乎和母亲一起出来逛街的少女,她被他人一撞弄掉了手中的饮品,枭手忙脚乱地接住,并腼腆地朝她笑了笑。
少女接过饮品,看着枭那笑容,不由得脸红地呆住,不过她母亲看见这一幕时皱了皱眉头,将她拽走,“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和港区之外的人有多余的交流。”
“像这种打扮的,一看就是贱民。”
枭吃惊地看了看自己的外表,没感觉自己和谁格格不入,不过既然有人这么说,那肯定是自己有所冒犯。
他摘了帽子,绅士地向回头的少女点头示意。
不知何时出现在枭身后的执事十七感慨着道:“你还是一如既往地滴水不漏啊。”
枭回头道:“什么地方?”
十七叹息道:“各个方面,你的现场越来越完美,我感觉我的存在越来越多余了。”
枭笑道:“再笨拙的人做一件事情多了后,也会熟稔擅长起来。”
十七摇头道:“也要有天分才行,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清楚了,我这道影子的去向。”
“你说杀人的天分吗?”枭思索着道:“我觉得应该是救人的天分,如果没有加入真理会的话,我大概会去当一名医生。”
十七笑道:“一项职业是比不上一件使命的,医生可救不了你迄今为止救过的人。”
枭有些失神地道:“但也不用亲手终结他人的生命。”
十七神情稍微沉重了一些,沉默了一会道:“要不向白大人请示休息数月吧,你现在的状态并不好,虽然下手愈发利索干净,动作却愈发温柔了起来。”
“要知道医生持刀切割癌组织的时候,或许会有压力,但是却不会有杀人的感触的。”
枭摇头道:“不用,我明白我在做什么,只是有时会想,这样的情形要持续到何日,我想尽快看到社长心中的那一天。”
十七也不再劝,只是过了一会低声道:“我何尝不是如此。”
两人一前一后,在月光下却只有一道影子,很快都隐在了长袍兜帽中,静静地推开了俱乐部的门。
“啊,那个。”
十七看到了在大厅左侧房间的白马和伊尊,接过茶盏后目光还停留在他们的身上,“第一次任务,新人不要搞砸就好了。”
枭笑了起来,“说起来我第一次似乎很糟糕,你当时都气得跳脚,我却觉得没什么。”
“我现在已经心平气和多了。”
十七顿了顿谨慎地补充道:“但要是再发生被警察追数个街区的事情,我可不敢保证。”
他径直喝了一口茶,还舔了舔嘴唇,“越是靠后的选中者,死换的频率的也就越高,特别是二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