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手和辉看向离开窗边的长官。
其紧皱的愁眉随着电话挂断而舒展开来,脚步似乎也轻松了很多,不紧不慢地回到桌后的座位上转了半圈,回复了往常威严神色。
和辉小心地将手头的事放下,过了会才问道:“老大,是戸矢桑的消息过来了吗?”
増野转过身来,拿起桌上的茶杯,平静地道:“意外死亡,真是好..........令人伤感,我们国家又失去了一名栋梁的议员,实在是.......”
他手拢在脸上,抹着莫须有的眼泪,咳了一声说道:“和辉桑,把我那瓶零九年的拉菲拿过来。”
和辉嘴角抽了抽,但还是依命从课长的保险柜里将红酒给取出来,开瓶哀悼,一时间课长的办公室内弥散开了浓郁的酒香,毕竟零九年法国西部天气堪佳,各大酒庄的红酒也比起前后年份品质稍好。
增野心情实在是不错,示意下属道:“给你自己也来上一杯。”
和辉有些诧异地指了指自己,随后和长官举杯轻碰,红色的酒液摇曳着,浸染了透明的杯壁。
“与国同殇!”
“与国同殇........”
和辉连忙点头应和着,随后为了让这句话听起来不那么奇怪,为长官补充道:“敬大川原议员。”
他抿了口酒液后,将酒先放到一边,将桌子左侧顶部的报告拿起来,递给增野道:“老大,这是您说了要特别关注的伊丹裕呈递的报告。”
增野脸色严肃了一些,说道:“我没时间去读,跟我说下大概。”
“是。”
和辉行礼道:“据伊丹裕警官所言,他已经找到了鉢野大成,也就是大成水利建设会社的法人,其行使贿赂包揽政府工程的重要证据。”
“其行贿的主要嫌疑对象,系为国土交通省的事务次官,条宗次郎,以及省厅一应人员。在数年间涉案金额逾千万円,餐厅的包厢,车站长椅,甚至是递过厕所小门的信封,都是交易的方式..........”
增野前倾了下身子,十指交叉思索着,伊丹裕的调查进度和他预料中的没什么区别,料想也到了收获的日子,但没想到的是,竟然会涉及到了一位事务次官。
那么会不会有大臣及更高事务官的包庇,亦或是调查处理的力度,等等这些都是需要考虑的事。
忽地和辉停顿了一下,翻着文件看向沉默的长官道:“除此之外,伊丹裕警官似乎还发现了鉢野大成与一个宗教团体来往密切。”
增野有些诧异地道:“什么宗教团体,像鉢野大成这样的商人,难道还有什么信仰?”
和辉将报告的一张递至桌上,“我觉得您还是亲自看下为好。”
‘.........13号夜晚,监视的目标忽然从家宅乘车离开,我以为他终于要和其他嫌疑目标有进一步的联系,驾车跟随,但在监听频道里,我却屡次听到了捐款、水库以及未来之类的描述........’
‘他们之间的对话模糊不清,就像是有一套加密的密语一般,即便全部听完也很难知晓内容,但这很明显不是省厅官僚的行事语气,这让我产生了一些担忧,或许鉢野大成还有其他的秘密........’
‘........以上是两年前的记录,2021年7月13号,我再次跟随着鉢野大成从其位于中川的别墅出发,一路从春日部市来到东京,监听频道里再度出现了那种奇怪的谈话,这使得我想起了记录........’
‘........原本我认为这与任务并无联系,但交谈中提到了杀人以及升华之类的字样,这让我一下子神经绷紧了起来,途中谈话有过一次噪音和中断,不排除我被鉢野大成发现的可能......’
‘..........下车后,我小心地尾随着他进入一家餐厅,但推开门,走过沙发的遮挡后,坐在靠窗座位的鉢野大成却不见人影,不过其座位上却侧躺着一个黝黑的、造型有些诡异的雕像..............’
增野皱着眉头,伊丹桑生性多疑且小心谨慎,报告往往冗长而琐碎,和那些恨不得三言两语将一件重大案件带过的警察截然相反。
不过这就给了审阅者很大压力,若没有深入了解过他那些事情,多半的时间只能看着他不知所云。
增野此刻便是抬头看向副手,“他在说些什么?”
和辉咳嗽了一声,“我想您肯定是一时还没有记起来。”
他走到长官身前,手指从报告上一路下移,来到了那张黑白的螳螂雕像的照片上。
这下增野的反应就很大了,他“噔”地一声从椅子上站起,瞳孔微缩,这是那个白马正在追查的平爱真理会的雕像,只是怎么突然跑到了他们二课的头上。
只是一场行贿受贿案而已,没有死人,也没有非法宗教,不,不对,伊丹裕监听到了“杀人”之类的字眼。
增野敲着纸面,严肃大声地道:“怎么和这种东西牵连上了?”
和辉苦笑了起来,“我想老大,我们这个课意外地查到些什么是很正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