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天之前。
空旷的教堂外。
“圣夢”正站在大厦的边缘,看着那似乎触之可及的炽亮车流,风似乎吹不动他那袍子,自然也承载不住他的目光,在其眼底垂身婉转地低咽起来。
后方从池间的木板桥上走过来一个红衣的身影,似乎感到羞愧地合手垂下头,“十三号资料库失窃了。”
她随后又说:“春日的‘财使’及‘众者’去追赶,却没能将秘密讨回来,能否请您允许动用“伏波”,以将这次错误可能引发的后果扼杀在摇篮。”
“圣夢”什么也没说,似乎即便是这样的事也无法让他动容。
不过红衣人谦卑地匍匐到了地面上,然后托袍起身,后退离去。
随即从上至下,整座俱乐部都有些喧闹起来,因为每次有红衣若众从电梯门间出现,便意味着人员的流动,行动的组织,和重大冲突的产生。
不过即便是像枭这样闲暇地在大厅喝着小酒的存在,如果不清楚出来的是哪位若众的话,也难以知晓行动的具体方向。
“出事了吗?”
枭摸着自己的脖颈,若有所思地道:“最近的事态愈来愈多,果然像是沉船这样庞大的事物,想从水面上浮出来就要遭受一定阻力。”
十七少有地听到枭讲出如此沉重的话,不过相比于枭那语气中的不安,他的心中则是波澜不惊,“如果是会长的话,必然能为我们在海面上拂出容身之地。”
“为此需要做的,只是承受住分娩时的流血和阵痛。”
他伸出红舌,一边舔着漆黑的茶水,一边看着那鲸须帘后的数人。
不过那茶水,逐渐地化为一片许多人正在狼狈躲藏的夜色。
“那些家伙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有枪?”
橋根一向是喜欢大呼小叫,但是此刻的表情也在震惊中扭曲了起来,他一手抓着破烂的衣物,一手在农家栅栏的破洞中抬着枪口,脑海中如同在倒带一般来回放着那撕破夜空的枪响和火光。
他看着那些人,带着矿工的灯帽,一手提着探照灯一手拿着撬棍,还有些藏在人群中如若毒蛇的存在,拿着手枪。
伊丹裕早已醒来,被戸矢捂着口喘息着,事实上戸矢的谨慎是多此一举,在春日部市潜藏了多年的伊丹裕十分清楚什么时候该怎样回避。
战斗的事情不是他的长处,但论如何生存下去并攥取资料,两个身手敏捷的同僚加起来都没有他内行。
在那些人涌过这片坡野、从篱笆边走过的时候,最近也不过只有三米的距离,但夜色天然地为众警官披上了一层罩衣,使得他们没有被发现。
戸矢还是第一次作为警察由衷地体会到在夜色下行走的好处,等到那些搜人来都寂静无声、让人毛骨悚然的家伙们远去后,他不由得喃喃:“以往都是我追人,现在却换做别人追我,还真是风水轮流转。”
“您能这样说,是有突破出去的自信,可我们要是被抓住了铁定被撕成碎片,刚才都吓了个半死。”和辉在一旁叹息着,他汗流浃背地一下仰头靠在篱笆上,很显然是精疲力尽。
伊丹裕却出声:“不要放松,他们往往会再来一遍。”
众警官连忙噤声。
只见过了一会,身影回来后灯光才亮起,让人防不胜防。
橋根心惊胆战着,和前辈一起出过无数次警也没有遇到过如此场面,听起来很好笑,但他现在真的很担心自己身上的汗臭味飘过去被那些人闻到。
和刚开始气势汹汹的沉默追赶不同,此时每当探照灯扫过时,便有喊声:“我知道你们就在这,出来吧。”“甚至我都看到你们的衣角和靴子了。”“你们是警察我们才追上来的,要把事情好好解释清楚......”
连戸矢都有些动摇了,不过伊丹裕却将他的手按住,坚定地摇了摇头,他眼睛里还闪烁着对于野田賢生死未卜的怒火和痛苦。
戸矢也不敢大声呼吸,干脆是闭上眼睛,将被喊声扰乱的心神安定下来。
不过也许是笃定他们跑不了多远,这些人在这片坡野上足足搜寻了有数个小时之久,不过戸矢他们的位置却刚巧处于那些人的中心,在他们拿着灯光向远处照的时候做了一次灯下黑。
折腾了几番之后,那最后搜寻的队伍也在夜色中消寂,拯救四名警官的似乎是姗姗来迟的春日部市本地警队的警车笛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