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令儒一句询问,打断了他思想里的龌蹉。他一吓,手上一颤竟将酒洒了几滴出去。
“脸都红了。”周令儒不禁又问:“想什么呢?这酒没喝两口,竟就上头了?”
李穆遂放下酒杯,想了想问:“表兄,你与魏家娘子……怎么样了?”
周令儒一边给他盏中新添了些酒,一边道:“父亲一直反对,圣人也没有将圣旨宣下,且僵持着呢。这几日因为此事,父亲可不少与我争执。”
“表兄……”李穆欲言又止,想说的话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你今天是怎么了?支支吾吾的。”周令儒看他很是不对劲,不禁抬眸瞧进他的眼睛里。
“你对那魏家娘子并非非要不可是不是?”李穆终于鼓起了勇气,直言道:“我想娶她。”
平素里再是沉着冷静的周令儒一听这话,也免不得一刹愣怔。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实不相瞒,我今天轻薄了她,想对她负责。”
周令儒温润的眸子里,更是闪过一抹惊诧,却也只是闪过,很快便归于平静了。
他抿了一口酒,问:“你喜欢她?”
“不喜欢。”李穆答,“她很讨厌,但我就是想将她娶回去做我的王妃。”
“这是何道理?”周令儒不禁发笑,“不喜欢,甚至讨厌,却要娶回去?”
“你就说,你答不答应?”李穆不想与他纠缠道理,只想得到他一个答案。
“母亲近日要举办一场马球会,原本我想请她参加的,看来是没必要了。”李穆又细细地品了一口杯中酒,温和的样子,似乎始终没变过。
“你这是答应了?”李穆高兴地笑。
“你想要的,我何曾与你争过?”周令儒睨了他一眼,随即将剩下的半坛子玉楼春推到他跟前,道:“剩下的这些,你便拿回去罢!我再饮,也饮不出个滋味来。”
“人都让给我了,这酒我便不拿了。”李穆起身做辞,心情大好起来。
姨父虽不再是他的姨父了,表兄倒还是他那个表兄。
而待他离开之后,周令儒将半坛子玉楼春倒扣在桌上,任那琼浆玉液散发着阵阵香味尽数流出来,淌到地上。
他神色温和,目光似水,虽做出这等暴殄天物之事,却并无半点嫌弃之心。他又伸出指尖沾了一点桌上的酒,随后塞进嘴里尝了尝,自语道:“可惜了。”
李穆离开平宁侯府,则是直奔皇宫。
天子听闻他进宫求见,大感新奇。
他的这个儿子上一次来求见自己,说是在宫里住腻了,想到宫外辟一处宅子住,虽有违宫规,他还是同意了。想想,此后三年了吧?这个儿子再没有因为什么事来求见自己了,今次倒是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