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隔壁牢房里惨绝人寰的叫喊声,他又问魏渊:“周庆耀的口供,能审出来?”
“便是这般严刑之下,他也矢口咬定是姜武臣蓄意谋害圣人。不过……”魏渊说着压低了些声音,接着道:“我查得周庆耀此人出身寒门,却能一路平步青云进入神机营当差,并于两年内谋得中军之职,属实有些顺遂。他才识一般,这背后若非有人支撑,两年时间,是很难走到这一步的。”
“岳父大人可是有眉目了?”李穆看魏渊分明是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
“已有推断,却尚无论据。”魏渊道,“我已着人在查实了,想必很快会有消息。”
“大人,”这时,有小吏过来,禀告道:“太子殿下来了。”
“请太子殿下稍侯,我马上过去。”魏渊回罢却又转头问李穆:“不如殿下同我一起?”
李穆不觉有些惊奇。他与太子不和满朝文武皆知,可他的岳丈却为何要他一同去见太子?莫非……
“也好。”他怀揣猜测,应下了。
刑部中庭花厅内,刑部尚书顾卿之正以好茶奉上,与太子李继有一搭没一搭地攀谈着。可李继问什么他都说不清楚,任是李继多好的脾气也没了耐心。
“顾大人真是年纪大了。”他叹息一声,道:“既是年纪大了,倒不如早些向我父皇请辞归乡荣养,把这尚书之职腾挪出来给堪用之人也好啊。”
“殿下和圣人如此体恤老臣,老臣岂能耍懒,提前请辞荣归呢?”顾卿之似是听不出话中好赖一般,只顾表态,“老骥伏枥志在千里,老臣定要倾尽朽木之力报效朝廷,至死方休!”
李继气得只好端起茶杯暗暗翻了个白眼,心道这老家伙真是占着茅坑不拉屎,尸位素餐惯了……可恨他历经三朝,是大周的老人了,他若不请辞,没大事还真不好叫他告老还乡去。
桓王和魏渊一前一后终是来了。
李继心中一喜,终于有个明白人过来了!可见了桓王他也烦。父皇让他负责此事,都好几个时辰过去还未有半点头绪,他已是焦头烂额了,根本无心应付桓王这个刺儿头。
“四弟,你来刑部做什么?”他蔑视着李穆,问,“也是来问询鸟铳炸膛一案的?”
“我来看看姜武臣。”李穆回道,“顺便也想看看,是谁要嫁祸于他。”
“四弟与那姜武臣有交情?便是有交情,也不能如此武断。谁道一定是有人陷害他,而不是他蓄意谋害父皇?”李继扬起高傲的头颅,道:“父皇已将这个案子交于本太子督办,四弟就莫要搅和进来了,免得干扰司法公正。”
李穆却是不搭理,一句话也没说。李继睨了他一眼,便心觉无趣地将目光转向魏渊,问:“魏侍郎,案子查得如何了?可有进展?”
“太子殿下,”魏渊恭敬回道:“经比对查实,神机营新制的火器鸟铳轻易不会炸膛,若想使其炸膛也容易,放上两倍以上的火药即可。今日炸膛的那把鸟铳,极有可能被人动过手脚。”
“那火药是本殿瞧着姜武臣亲自上的,你的意思就是说,是姜武臣做的手脚咯?”李继有些兴奋,倒希望事情越简单越好。
“姜武臣是在击射之后就给鸟铳上药的,众目睽睽之下,周中军也在场,他上药上得多了,岂会不被发现?”魏渊否了太子李继的说法。
“此事疑点有二,此为疑点之一。”他接着道,“疑点之二在于,鸟铳为何在递送的小寺人手上炸了膛?是那小寺人扣响了扳机还是那把鸟铳自己走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