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了口气,径直赶向作坊。
调香这个工作,秦小乙已经驾轻就熟。因此,当日他便已全部完成。
任大郎亲自押运着三千坛去了雄州。
当然,给新任知州、老乡葛怀敏的好处,他也一坛不会少。
丰州、府州也各运出去两千坛。
对这种千载难逢的时机,任大郎是绝对不会坐视它从指尖溜走而不管的。
要知道,王家和折家,在这两州都是土皇帝般的存在。
哦,你说禁榷?这事儿吧,主要看我们心情!我们说禁就禁。
所以,临走前,任大郎一再嘱咐好女婿:“小乙,抓点儿紧!咱们如今又多了两州,产能,产能,产能一定别掉链子!”
嗯,他不但学了个新概念,还学会了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又过了几日,任二郎满脸沮丧地赶了回来。
他甫一进药铺,便索碗“咕咚咕咚”灌了一肚子温开水。
“全乱套了,小乙,汴京如今全乱套了!”
他也不顾周围还有病患,大声嚷嚷起来。
一个苍老的声音陡然响起:“畜牲!滚出去!”
任二郎吓得一哆嗦,连忙循声望去。
只见在药铺柜台后的大椅子前,一个花白头发的昂藏老者,正负手而立,怒瞪着自己。
他“扑通”一声跪倒:“爹,您咋过来了?”
那老者正是他亲爹任二爷。
任二爷须发戟张,沉声怒喝:“畜牲!你还敢不敢胡说?”
任二郎忙不迭地磕头:“爹!孩儿知错了!”
老头儿怒不可遏,指着门口大喊:“滚出去!”
任二郎站起身,复又深深一揖,灰溜溜地跑了出去。
秦小乙心中暗笑:该!让你嚣张跋扈,装大尾巴狼!说这种话你也不看看场合?
任二爷换上一副让人如沐春风的笑脸,拱手为礼:“让乡亲们笑话了,老夫实在惭愧!今儿任仁济成药一律免费!
小乙,先前送走的乡亲们你记好,下次把药钱给人家退回去。”
“好嘞,爷爷!您老放心。”
秦小乙有留病历的好习惯,所以任二爷根本不担心这点。
秦琪果然翻开他的留底,做好了标记。他暗道:这老爷子不简单!
任二爷之前跑到广南东路,也就是广东谈生意了,半个多月前刚回来。
丰酒节八千贯加免费餐饮的投资,就是老头儿拍板定下的,摊位也是他提议免费转给乡亲们的。
这笔钱花得确实值。任氏昆仲也显然得了老爷子的真传。
老娘虽然每天累到腰酸背痛,但她总一脸幸福地说,食品作坊每天卖到断货。
据她说,每天不到卯时,作坊大门便已被进货的乡亲们围得水泄不通。
这便是任老爷子的威力啊!
送走当天最后一个病人后,任二爷对赶来学医的老郎中们拱手道:“老哥几个,对不住,今儿老头子要带孙女婿回老宅吃饭,明儿您几位再来好不好?
诸位若不嫌弃,可去药铺旁边的任仁济酒坊用饭,老头子请客做为赔礼。”
一帮学医的老头儿连忙苦笑拒绝。
开什么玩笑!人家小神医教徒弟不收学费、不藏私,我们已很知足,哪有脸吃您家的饭?散了散了。
药铺安静下来后,任二爷板起脸:“小乙,没有接到圣旨,你是不是有些沮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