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若谷脉数、紧,寸数、尺略涩,左手比右手略缓,他这厥阴病不算严重。
关键是,老头儿双手都温。
因此,他以小柴胡汤加白头翁汤为主,加一味桂枝,半夏量减半,裁一味秦皮,开了一个方子出来。
正所谓教学相长也,在教了几个月徒弟后,秦琪的医术,更见精进。
他不但已完全明白柴胡剂为何能治厥阴病,而且已经可以将其活用。
他已经达到、甚至超越了他前世的爷爷对他的期望。
张若谷接过方子,细细欣赏起飘逸的赵体行书。
秦琪趁机再三叮嘱。
“老大人,药石只是辅助,您千万注意勿要多食甜食,此外,卯时服药最佳,服过药后您可出门走走。”
叮嘱他后,秦琪下意识地转身欲走,却被张若谷喊住。
“小乙,且留步!老夫还有正事未提。”
秦小乙拍了下脑门,连忙拱手为礼:“老大人莫怪,孩儿习惯诊完病便走。”
张若谷忍俊不禁:“你这孩子。”
他正色道:“小乙,你的五年计划,老夫已知。但老夫以为,你这五年计划已不合时宜!”
秦琪恍然。
诚然,这半年来,在秦家与任家夙兴夜寐、废寝忘食的努力之下,除了猪肉和真定府全境农业产业化外,其余目标已全部达成。
当然,这与任二爷筹办的“丰酒节”、食品批发市场也有很大关系。
总而言之,秦琪定的这个小目标,最多两三年便可达成。
所以,他应该及时进行调整。
张若谷拈须微笑:“小乙,你提出的书院一事,老夫极为赞同,此事亦可纳入五年计划,但开课授业之士,你可有人选?”
秦琪颔首:“有!老大人,您觉得,孩儿的五年计划,还可加入什么内容?”
张若谷笑道:“以老夫拙见,小乙,你首要之务,仍应以食、教为先!如今距正旦只有两月,你可懂了?”
目前已近冬月,真定府今年是两熟的丰年,菘菜也已收得差不多。
府城外的食品批发市场,将会有多忙,可想而知。
任二郎自汴京发来的订单,始终源源不绝。
此外,还有西夏互市…
所以,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提升产能。
张若谷见秦琪似有所悟,欣慰颔首:“小乙,书院一事,你先召集授课之人,老夫也尽快准备,咱们争取明年开春便可授课。”
秦琪想起一事:“老大人,真定府诸科改制了吗?”
张若谷拈须自得:“这是自然!明年解试,诸科便须由你阅卷,前提是你殿试能及第。
依老夫看来,你火候略显不足,还需跟老夫练些时日方可。”
秦琪懂了,这老头儿一是来找自己看病,二是来蹭自己热度的。
他还能说啥?
于是他深深一揖:“有劳老大人指点一二。”
张若谷老怀大慰:哎呀呀!这孩子又乖巧又懂事,难得啊难得!
难怪曹家连脸都不要了,曹玮那长得跟仙女似的孙女天天围着他转。
这老头儿审美有问题!那姑娘明明长得像妖精!
张若谷掏出一本自己整理的西昆体杂文集:“小乙,这个你拿去。
作诗赋可以言之无物,甚至可以无病呻吟,但一定要写西昆体。”
秦琪已经无力吐槽这该死的西昆体,他恭恭敬敬接过书,一揖到地。
“谢老大人指点。”
老头儿想要的,正是这个授艺名份,秦小乙就当哄老人家开心了。
张若谷好歹也是三朝元老,而且,人家提议建的交子务,既打击了造假钞者,又造福了亿万巴蜀百姓,让人家做做祖师爷又如何?
秦小乙对此毫无心理负担,何况,他早就盼张若谷这个经济学家来真定府了。
见老头儿心事尽去,心情甚佳,秦琪适时开口:“老大人,小乙有一事相求。”
张若谷呵呵一笑:“小乙,老夫知道你想求何事,但老夫可明确告诉你,此事不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