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高继勋笑道:“令祖小乙哥与老夫交情莫逆。当初小乙哥出京任职时,都会将令尊交给老夫看顾。”
秦琪这才恍然,我本以为是我家攀孙家高枝,不成想恰恰相反。
高继勋颇为遗憾地摇摇头:“老夫有意与小乙哥结亲,奈何小乙哥认准了孙小乙家那小娘子,唉!孙家算是一步登天啊!”
秦琪听得云里雾里。
人家孙家地位不低,跟我爷爷这七品通判结亲,还算一步登天?这叫什么逻辑?
秦万良竟有这般神奇?
他自昨夜起,便一直在忙碌,至此才想起,那神秘道士始终未透露他的真实身份。
如今他正好遇到历仕四朝、寿命比大宋还长的活化石,此时不问,更待何时?
于是他躬身行礼,将那道士之事告诉了高继勋。
高继勋抚须微笑,看了看四周的吃瓜人。
“小乙,此地非说话之地。老夫听张驿丞说,你要连夜赶路?”
秦琪早已归心似箭,他闻言道:“大爷爷,孩儿身上带有多道圣旨,急于赶回真定府宣旨。”
高继勋哑然失笑:“似你这般孤身上路的钦使,老夫还是头一次见到。要不老夫派几个亲兵给你?”
秦琪警惕地望向四周,压低声音道:“大爷爷,孩儿并非孤身行走,必有皇城司逻卒暗中相随。”
人群中,一个瘦高的壮年汉子喃喃道:“这厮果然机灵!”
高继勋秒懂:“走,小乙,随老夫至州衙后宅,咱们爷俩好好聊一聊。”
高继勋的家眷均在汴京,因此他便与家仆、亲兵,住在滑州州衙后院的住所中。
此时,一老一少正端坐于烛火通明的书房内,聊着那神秘道士。
“小乙,你说那人,确实是令祖的爱徒,道号还是先皇所赐,其名玉阳真人赵凌志。”
秦琪有些疑惑:“大爷爷,家祖还有徒弟?”
这句话暴露出许多信息,人老成精的高继勋瞬间醒悟:这孩子什么都不清楚。
于是他笑着颔首:“有,而且很多!小乙哥与马大郎多年挚交,也称得上春风化雨。
吕大郎、杜三郎都算小乙哥的徒弟,陈二郎和陈三郎,与小乙哥亦师亦友。”
吕大郎是吕夷简,杜三郎是杜衍,陈二陈三是陈尧佐兄弟。
武将不似文官,不习惯喊字。
高继勋年龄与陈尧佐相仿,比秦万良小十多岁,吕夷简和杜衍都是他晚辈,这么说没有任何问题。
秦琪老爹秦二郎,是秦万良中年时才生出来的儿子,此事在这个五十少进士的时代极为寻常。
吕夷简的四郎吕公孺,与张士逊的幼女定下婚约,张士逊已年过七旬,他幼女却尚未及笄。
不过由此可见,秦万良的前半生,一定极为坎坷。
秦琪不疑有他,当即问道:“大爷爷,家祖致仕之前,一直在皇城司任职?”
高继勋颔首:“不错!自太宗时起,令祖便一直于皇城司任职并对其进行了改制,令祖对皇城司察子权力的限制,令知情者们都称善不已。
老夫虽不知皇城司内情,但皇城司应还有令祖的传说。
其后,令祖便隐于皇城司幕后,以通判之职监督各州府,改善了不少地方弊政。小乙,你还有什么问题?”
秦琪觉得,秦万良绝对没有如此简单,但很显然,高继勋不会再告诉他任何信息。
他犹不死心,试探地问道:“大爷爷,家祖是太宗潜邸旧臣?”
高继勋颔首:“不错!时太宗仍为晋王,任京兆尹,令祖与家父几乎同时至晋王藩邸。”
秦琪默默估算了一下时间,那应是西元971-972年间之事。
秦万良是西元947年出生,在追随赵三时,秦万良已经二十五六虚岁。
换句话说,高继勋仍在刻意隐瞒秦万良少年及弱冠时的遭遇。
因为他看过秦氏族志,秦万良在十一二岁时,便已离乡投奔同乡而去。
在这十几年中,秦万良一定另有奇遇,但高继勋不提,他也不好多问。
高继勋见秦琪陷入沉思,便站起身道:“小乙,你既已用过饭,且有皇命在身,老夫便不留你,路上小心!”
秦琪已经确定,高继勋一定知道不少秘辛。
他站起身拱手道:“大爷爷,孩儿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要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