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雄伟的殿堂,大门紧锁,四面厚厚的帘布垂下,遮住外来的光明,内中漆黑一片,唯有散落的几根烛火,提供微弱的光芒,照亮方寸之间,让黑暗中的狰狞,隐隐被解开一层面纱。
殿堂正中,是一座邪异威严的祭坛!
祭坛一共九层,底座如同一朵盛开的莲花,通体漆黑,每一片花瓣上,都有一张狰狞恐怖的人面凸出。
再往上,形同八层宝塔,一层层叠起,每一层上头,或是布满阴森诡异的雕像,或是放有多种散发血腥与杀戮意味的法器,直到最上一层,空空荡荡,雕满了繁复奇诡的纹路,不知其用。
祭台顶端,六名黑袍巫者围坐,面目隐匿在黑暗之中,一起唱诵着诘屈聱牙的咒文,节奏感极强,犹如唱歌,只是其意深邃,让人不明觉厉,感受其中所充斥的大法力,大神通。
祭坛之下,大殿之中,信众成百上千,密密麻麻,犹如蚁群,却不显凌乱,各自在位置上,井然有序围着森严邪诡的祭坛,五体伏地,膜拜顶礼,随着巫者唱诵的节奏,不断齐声呼喊。
“阿米巴!”
“阿米巴!”
“阿米巴之星!”
千百信众的忘情呐喊,声音整齐划一,汇成洪流,在大殿中回荡,让场面愈发诡秘。
“呜啊!”
突如其来的一声痛呼,打乱了唱诵和呼喊,全场俱惊,上头巫者们的吟颂顿止,信众连忙将头颅紧贴地面,不敢妄自抬头。
五名巫者齐齐看向剩余那人,只见后者举在身前的右掌,离奇起火,光焰熊熊,照亮众巫者的面目,更顺着他的手掌,高速向上蔓延,大有要将这名巫者吞没的架势。
“破!”
巫者冷哼一声,左掌劈在右肩之上,整条燃烧中的手臂掉落一旁,被火焰吞没,血肉最终化作无数火焰飞蛾,四飞而散。
坐在最上首,白发苍苍,满脸褶子的年老巫者,挥了挥手,下方俯首的信众,如同得到赦令,纷纷起身,有序退出大殿。
很快,大殿变得空空荡荡,老巫者看向伤者,“擎羊,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擎羊摸着伤处,恨恨道:“竟被人破了法!擒杀兴华会使者的计画,功败垂成了。”
“嘿。”
老巫者一声冷笑,阴森的笑声在大殿中回荡,“想不到…兴华会还藏有这样的高人!先前北静王对丐帮一轮扫荡,竟没能逼出此人…宁愿承受大量人命损失,也不肯暴露这位高人,看来这回……他们也所图不小啊。”
众巫点头,正要讨论,坐在老巫者左侧的同志,好像想起什么,眼露诧异之色,指向满天飞舞,渐渐消散的火蛾,脱口惊呼。
“不、不对啊!伤处如焚,血肉化作火蛾,这…这是三炽名锋之一…”
一句话点醒了身旁众巫,登时有人反应过来,“飞蛾!三炽名锋之中的邪刀飞蛾,杀人、伤人时候的征兆,正是如此化血肉为火蛾!”
“还真是!我也想起来了,但…这刀不是失落很久了吗?”
“对啊!”老巫者右侧之人跟着惊道:“三炽名锋是凤引朋最高杰作,每一把都有不可思议的威能,自他亡故之后,据说三锋都已失落,怎会突然出现在此,还伤了擎羊?难道…飞蛾落在兴华会的手里?”
“我看未必。”又有巫者摇头,“凤引朋唯一的后人,如今就在郢都,飞蛾在此刻出现,自然只会与她有关。什么失落…我呸!根本都是忽悠外人的,肯定就在她手里,故意到处放假消息,想要藏锋才是真!”
“凤婕?”最先认出飞蛾的巫者质疑道:“这位凤凰天女打自出道以来,一直八方不靠,怎会突然和兴华会扯上关系?凤氏如今尚在向朝廷提供军械,是指定的军火供应商,她再暗中相助兴华会,这不太合理吧?对她有什么好处?”
“谁知道?但别忘记,那贱人始终也是汉民,是纯血人族,朝堂上的那班蛮夷,哪个会真正信她?她只要还有点脑子,肯定会有后计。”
擎羊刚刚被坏了事,正是愤怒当口,“她这回靠向北静王府就很诡异,要我说,坏我事的肯定是她,就该找机会给她一个教训。”
众巫有人点头,有人迟疑,老巫者摆手:“关键时刻,顾不上旁生枝节,此事需从长计议。”
“话虽如此,但既然凤婕行为反常,又卷了进来……”有巫者沉吟片刻,惊呼道:“会不会…她已经察觉到我们的行动了?所以才……”
“怎么会!”
“我们做得如此隐秘,就凭她一个,怎能看穿?”
“那她为何突然跟兴华会联手?总不会这件事只是碰巧而已吧?”
众巫者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是震惊不安,老巫者眉头蹙起,一声沉喝:“给我冷静!”
五巫安静下来,神色各异,老巫者环顾众同志,肃然道:“事情已默默进行到这一步,无论什么意外,都不能阻止我们成功!我们当下该作的,就是沉住气,继续把工作完成就是。”
“是!”众巫者点头,齐呼口号:“血祭郢都,恭迎真神!”
“血祭郢都,恭迎真神!”
……
声音回荡在黑暗之中,让一切更加狰狞邪诡。
希望乐坊演艺大厅,涌入的群众将周围挤得水泄不通,甚至厅外还有大批挤不进来的人,堵在门口、窗前,满心期待,等着表演开始。
人群中,既有普通市民,也不乏江湖豪杰,龙蛇杂混在一处,倒也不分彼此,唯独西侧一角,被留出了一小片空地。
这块区域里头,站了十来个人,只凭身上的装束,就硬生生清出了场地,让其他人远远避开,像是看见了瘟神,不敢靠近。
这十来个人,非富非贵,皆是乞丐打扮,用三角巾蒙面,手拿竹杖,穿着满是补丁的丐衣,形貌相当不堪,就是满身丐衣洗得异常干净,清整如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