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大汉消失身影,王乾扭头问着身旁人:“其他人可都去了?”
那人点头,回道:“天启,混然,矢玄,若冥四峰峰主早早地去了,第二阵心韧阵尚未开阵,都去看着了。”看着王乾沉吟,嘴角偷摸摸咧出个弧度。
王乾瞅了一眼那人,神情自然,踌躇片刻,说道:“那四峰峰主已到,我这问虚掌教也没有不去的道理,既然如此,我便去上一遭。”
闻言那人哑然失笑,没有开口,掌教什么性子,最是清楚,口是心非嘴上硬得很,心却是另当别话。
看着那人这番似笑非嘲的表情,王乾老脸不见红色,甩袖而去。
可正当也欲去山路一观时,掌教声音传来,“宋钟书,你在这后山看着,如有差错,拿你是问。”
宋钟书眼睛瞪大,嘴巴张合,迟迟说不出话来。
山下,小六正瘫坐在草木中,确定无人追来时,低声咒骂着:“得亏跑得够快,这山当真难上得很。”
与此同时,钟杜武在一遭无人灌木里,扯下一截衣衫包扎住肩膀的伤口,愤愤道:“妈的,上当了,早知道能跑,前面我打个鸟。”
歇息许久,小六腹中空空,起身看着四周绿油油的林木,不见丝毫吃食。说来也巧,正觉得饥饿感时,一丝若有若无的熟食香气弥漫过来,钻进了小六的鼻子里。
小六狠狠抽动了几下鼻子,寻味探了过去,拨开最后几丛灌木,见到一个支架,下面微火灼灼,熏着架上不知什么生物的腿肉油腻光亮,金黄色感追得人口水直流,香气扑鼻,卖相极佳。
支架前,戴着金钱小帽的飞瀑楼掌柜盘腿坐着,拍了拍一旁的空地示意小六坐下,毫不意外会在这里碰到,冲小六笑笑:“怎得?又来赊账了?”
小六蹙着眉头,终于是不再疑惑什么,径直走到掌柜身旁,抓过腿肉便啃,吃得满嘴溢香,嘴唇油亮。
这黑心掌柜当真是见识过了,心思多得很,若吃还不如吃得干脆些,免得待会又钻到他挖的空子里去。
瞧小六闷头吃着
,一言不发,掌柜伸手感受着篝火的温度,烤得手心热乎乎,开口:“不想问点什么?”
“问了就说?”小六大口撕扯着手里腿肉。
“不说。”掌柜笑着摇头。
小六咽下嘴里的肉,嘴角油光,看了掌柜一眼:“你们是不是都觉得自己大筹在握,问一些明知道不会告诉答案的白痴问题。”
掌柜听闻,甚是愉快的仰头发笑,然后看着小六,问道:“你这意思,还有人问过你?”
“一个老东西,说了你也不认识。”小六继续吃着手里的腿肉。
“你怎么知道我不认识?”掌柜笑得突然意味难明,有些僵直,不再自然。
小六吃得有些饱了,再把咬得凌乱的腿肉放了回去:“那你认识?”
掌柜点头:“说了我就认识。”
小六突然开心地笑了,站起了身子,摇头:“你不说,我也不说。”
像是个占了便宜的孩子,或者说现在的小六本来就还是个孩子。
掌柜笑眯眯,坐得沉稳,动也不动:“你不说,我也认识。”
小六直接忽视掉了掌柜的话,擦掉手上的油渍,抹一把嘴角,朝着山上走去:“你不说,上了山我就都知道了。”
“喂,这肉钱。”掌柜突然在小六身后喊着。
只见小六头也不回,冲着掌柜摆了摆:“我都成你家伙计了,工钱里扣吧。”
似乎是早已经在等待这句的掌柜笑了,也是站起了身子,挥手,篝火灭尽,连一点火星也不见:“这可是你说的。”
小六突感不妙,凛神,脚下不由得打了个趔趄,百密一疏!扭头正要反悔,那掌柜与火堆都早已不见,只剩下一个支架与吃到一半的留有余温的腿肉在那。
“慕鸳小子,山上等你。”不远处,有话语断续传来,去了小六耳中,却怎么听都是幸灾乐祸的语气。
小六拍着脑门,又被着黑心掌柜摆了一道,冷笑几声,虱多不痒债多不愁,怕个甚,往着山上,踏步而去。
反观钟杜武一路,未曾遇到人际,却是瞧见了几处登山失败,惨死当场的可怜人尸体,死在这番地方,不若是孤魂野鬼,难以轮回。
但钟杜武不曾同情他们,自己的选择便是如此,更何况也被那心境中人告诫过回头,执意如此,怪不得别人。
上山的时日比那小六还要早了些许,虽说是在山下睡了一夜解了酒气,但这腹中同样是没有进些吃食。
钟杜武揉着肚子,不免有些担忧,那个在山下说着要与自己山上搭个伴的白棠,不只是下了山去还是上了山去。
走了不过半里的路程,却瞧见前方不远处,白棠正倚靠在一棵粗壮的树干旁,怀里抱着一堆叫不上名字的野果,手
中拿着一颗静静地吃着。
见钟杜武来,不顾钟杜武诧异的表情,招手:“钟兄,等你好久了。”
钟杜武闻言,径直走了过去,看着白棠干净的衣衫发愣。白棠自怀里拿出个野果,塞到钟杜武手中:“吃,这果子可甜着呢。”
看着手里的野果,钟杜武喉咙有些干涩,轻轻咳了两声,质疑道:“白兄,为何你……”
二人,一人衣衫褴褛,伤痕颇多,面容狼狈。一人衣衫整洁,精神充裕,甚至是抱着一堆野果埋头大吃。这番对比,让得钟杜武很是吃味。
白棠咬一口野果,一脸嫌弃地挥手:“方才碰到个好生凶猛的家伙,我与他斗了两下,不是对手,就跑上来了,琢磨着你应该没这么快,就寻思着先在这等等你,等不来我再上去。不成想,真的把你等来了。”
听着白棠所说,钟杜武脸色愈发得难看,瞅着手里的野果,顿时没了味道。接着,钟杜武对着野果狠狠咬了一口,汁液迸到满嘴,果真香甜非常,饱腹感十足。
即使如此,钟杜武依然是愤懑不已,连吃了几个野果方停了下来。白棠看着有些激动的钟杜武,问道:“怎么了?”
“诚不欺我,诚不欺我啊。”钟杜武的身体微微发颤,终于是再也忍受不住,仰头对着绵延山体破口大骂,
“逃跑你倒是追啊,你倒是给我追啊!”
在白棠惊愕的表情中,钟杜武胸膛起伏着,显然是气坏了。
待钟杜武骂完,看着白棠直勾勾望着自己惊疑不定的眼神,自然不肯说出自己气恼的事,只挠了挠凌乱不堪的头发,勉强露出个笑脸:“走,上山。”
回逢飞瀑楼,楼内依旧有不少的人,嘈嘈杂杂,却没有了说书人堂中评书,毕竟现在人属实少的可怜。
不过其中大多都是本地的居民,只有寥寥无几的外来人,不知心里打着什么谱。
见钟杜武白棠二人踱步入门时,闻众人窃窃私语,似是惊奇竟真的有人能从飞瀑折返。店小二自是早早迎了过去,一面招呼着入座,一面问着要什么吃食。
不见二人落座,径自走到柜台前,钟杜武敲敲厚实的不知材质的台面,那个低头瞌睡的矮帽点着脑袋,勉勉强强睁开了惺忪睡眼。
那人有些朦胧地打量二人:“客官,住店?”
说着,张开大嘴打了个重重的哈欠。钟杜武挠挠头,一时竟开不得口,白棠前了一步,朝上面撇了撇嘴:“上五楼。”
声并不算大,但此时一层楼没人并不多,更何况这两人自打进门,就一直在众人眼里。声音清亮,顿时传入了所有人的耳朵,全场突然静了片刻,继而爆发出哄堂的大笑。上五楼,依这二人的着装,当真是痴人说梦了。
听着众人哄笑,钟杜武脸色也有些红,颇为不好意思,本是想说个豪情一些,不料这白兄实在是太实在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