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玉并未慌张,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如果刘向记载属实,那么作为一位活了一百多岁,弃千万钱如蔽履,隐居山林,养鸡任性寄欢的隐士。
能在乎这些俗套反而见鬼了,不在乎才是正常的。
也许自己该忽略掉这位祝鸡翁奇人异士身份,从其是一位博识旁通的智者方面来入手。
但见到鸡翁之前,要先过这守山之人一关。
沉思片刻,杨玉揖礼道:“依在下看来,君不辨是非便赶我下山,恐违鸡翁本意。”
这话听得中年人眉头一皱。
“更甚者,是以下代上。”
中年人面色一变,眼神不善起来。
只听杨玉继续道:“不妨让在下来猜一猜,君为何如此?”
“常人皆言,鸡翁恶生人靠近他的鸡场,若有人贸然登门,轻则辱骂,重则......”
“你既然知晓......”中年人冷笑不已。
杨玉伸手止住对方,说道:“常人多以为鸡翁性情古怪,不喜生人,君大概也是这么认为的吧?”
“哼”
中年人不正面回答,冷哼一声。
“愚蠢。”
“你”
再次止住对方发怒,杨玉沉声道:“鸡者,所怕无过鸡疫。一旦染疫,鸡聚群而生,轻则暴毙,重则覆没。但寻常人家,一户养鸡不过数只,多着几十,一旦染疫,遇鸡暴毙,捶胸顿足者有之,痛哭流涕者有之,漠然视之者有之,祈神求巫者更有之,唯无追根溯源,察鸡疫从何而来者。
如此,鸡疫年年有,年年往复。
此等人只能成为养鸡之人,不能称为喜鸡之人。盖喜鸡之人,必深通鸡性。”
“喜鸡者,唯鸡翁一人耳。
养鸡数十载,非喜鸡之人不可为,既养鸡数十载,又必深通鸡性。故鸡翁即使不知鸡疫为何而来,但也知如何避疫,防疫。”
“生人多杂者,鸡必染疫多,人稀少之地,鸡必染疫少。这大概就是鸡翁远离人烟,于此北山之地养鸡的原因。”
“俗人多愚蠢,哪里会知晓这些道理,又哪里会理解鸡翁。”
“这些,想来你是知道的,所以才会断定鸡翁不会见我这生人,将我拜帖扔掉,然否?”杨玉问道。
中年人难掩惊讶,没想到竟有人知晓此中原理。但也仅此而已,他冷声道:“你既然知晓道理,还不速速下山,又为何执拗拜见鸡翁。”
“这北山上,所养之鸡过千只,一旦因你起疫,不知死者将几何。”
杨玉摇头,叹了口气:“在下既知晓此道理,君以为吾会明知故犯,无防备就来,触鸡翁之讳?”
中年人愣住了。
杨玉面色陡然一沉,质问道:“拜访缘由皆在吾拜帖上,君大概没看吧。”
说完,将拜帖扔向对方。
中年人下意识抓住,狐疑看去。
“卑鄙之人中方不败拜上。
仆生八十载,巡游四海,旅无居地。偶至贵地,城门一遇,惜之错过,后闻鸡翁之名,更是惋惜。
世人皆言鸡翁居尸乡北山下,养鸡千余头,皆立名字。暮栖树上,昼放散之。欲引呼名,即依呼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