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月孤明,优昙朵朵吐蕊白若霜雪,恍若飘渺幽梦,一茎数蕊悠悠绽开,吐出幽雅绝俗,娇娆妩媚,此刻院内香远益清,而它却自有傲骨迎寒。
柳姝不经嘴角微扬,在这渺渺浮世间,肃杀之秋,尽管她有多少黯然萧瑟,便是一转眼就能见到那个他在身边。柳姝开始留念于花丛间,耽溺于这份缠绵。沈逸珩蓦地转身笑看柳姝:“阿姝,‘寂寂昙花半夜开,月下美人婀娜来。月出皎兮,佼人僚兮’可是写的此时此刻?”
柳姝闻言浅浅低笑一声,谁说此人不擅文墨的,他次次皆要在她面前显现。沈逸珩宠溺的看着柳姝笑容,她皓齿娥眉,楚腰蛴领,皎若那天上月,沈逸珩不由心生欢愉:“我便最喜看你笑,你一掉眼泪我就肝肠寸断,”
沈逸珩拉过柳姝的手,蓦地发现柳姝另一直包扎的手掌,狐疑的问道:“这是?”柳姝抽回手藏在身后,盈盈一笑:“无碍的。”沈逸珩蓦然揽她入怀,将柳姝的身子紧紧搂住,嗓音低沉又暗哑:“莫要再哭了好吗?我会陪着你。”柳姝点了点头,亦搂紧了沈逸珩。
两人坐在花圃内的小石墩上,沈逸珩摘了一根杂草正在手里编者甚么,低着头道:“我准备将我阿姐的婚事搅黄了,”柳姝噗呲一笑,沈逸珩有些尴尬继续道,“阿姐断不能嫁给太子。”柳姝明了,无论沈瑾嫁给皇家的何人,将来都会无比危险。
柳姝瞧了一眼沈逸珩,问道:“阿姐可有心仪之人?”沈逸珩蓦然转过身子,捧着柳姝的双颊在她的额间重重一吻,随即放开猝不及防的柳姝,笑憨憨道:“如此甚好,就唤阿姐。”柳姝刮了一眼沈逸珩,眸光动了动:“你先将阿姐接来此处,想以阿姐的送亲仪队便是在路上耽搁了为由拖延?”
沈逸珩手中俨然一小兔形的草花,他递在柳姝的掌心:“我找了人假扮阿姐的模样,我不能将阿姐的幸福毁在李家。”柳姝摆弄着手中的草花:“过几日太后寿宴你可否带我入宫?”沈逸珩眉心微蹙,摩挲着柳姝的手掌道:“危险,人多眼杂……”
柳姝浅浅一笑:“故不能让你独自面对,你放心,我可以易容成你的小厮亦或是丫鬟?”沈逸珩伸手抚过柳姝的额稍青丝,她的眸底有了担忧挂念他的神色,沈逸珩调笑道:“你可知如此便要在众人面前伺候我?”
柳姝不接此言,七皇子如今定然已坐不住了,派去查探的人皆无任何可靠的消息,柳姝担心,好似一切都藏在阴霾之下,昭然欲揭,柳姝担忧道:“大庭广众之下,此人定不敢大张旗鼓行事,当日你务必当心暗箭。”沈逸珩摸了摸柳姝的发笑道:“你且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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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鉴琮的青袍里搂着兔子,他来回抚摸着,魅翊阁的阁主魅蕴正在下首回话:“主子,魅蕴查无可查呀,当年葳城确实闹饥荒,确有此事。”李鉴琮依然抚摸着兔子,神色凌厉:“她的身份太过完美,完美得无懈可击,”李鉴琮又看向下首的的子妤,“她未来过?”
子妤亟亟敛首,主子此言便是在问凌嫦了,子妤顿了顿答道:“昨日未曾,今日……亦未曾。”语音刚落,李鉴琮眸光凛冽宽大袖袍拂过桌上的茶盏,霎时地上皆是茶盏碎片,滚烫的茶水冒着袅袅烟雾,茶盏碎裂声响彻整个院子。
柳姝踏进院子的脚步一滞,随即理了理裙裾进了正厅,小兔子已被茶盏碎裂的声音惊至正厅廊檐下,见到柳姝又向着她跳了几步,柳姝将兔子抱入怀中,抚弄了片刻它的耳朵,趋步进入厅内。
厅内的魅蕴和子妤皆因李鉴琮突如其来愠怒惊惶失措,一时竟齐齐跪在李鉴琮面前。柳姝优游自若的进入厅内朝,因手中抱着兔子,便只是朝李鉴琮和跪着魅蕴屈膝福了福身子。李鉴琮冷眸灼灼的瞧着柳姝行礼。
屋外的丫鬟闻声亟亟进厅内收拾茶盏碎片,不消片刻便又自觉退出了厅内,李鉴琮正低头整理着的袖摆,他嗓音低沉的问道:“昨日为何不曾来?”李鉴琮此言本欲让柳姝能像魅蕴和子妤那般就此认错,却未料到柳姝凝眸浅笑。柳姝盈盈秋水般的眸子倏尔间便被她的笑意浸满,她调笑似的看着李鉴琮:“主子莫不是忘了属下身上还留着炙毒呢!”
李鉴琮蓦然双目凝滞,手上动作一顿,骤然间厅外灌入一阵飓风,霎时,李鉴琮自觉在这霜风中潦倒凄凉,他好似那湍急河流之上的一片枯黄秋叶,影单辗转,他不断伸出自觉的双手想要够住河畔,可飒飒凄风又遽然将他攘推进洪流之中。
遥相望,惜芳华,恨相识太晚,孰是孰非,难度心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