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孩笑容逐渐收敛,血盆大口张得极大,如一把沾满血的斧子,嗜血而狂暴,对着薛杏婵不断的舔舌头,血液源源不断地流出,一直流到薛杏婵脚下。
薛杏婵怕极了,脑子里混乱不堪,眼看那小孩真的咬到她身上时,忽然灵光一闪,若耶的话响在她耳畔,她大吼道:“护体护体!”
“砰”的一声巨响,一道白光附身把小孩炸开了,血腥味极重,薛杏婵捂着鼻子飞快地从房间逃出。
“小把戏。”小孩身体从一滩黑血水又化为了人形。
“该死,上次见那个黑影必然是他了,之前他还只是一团黑雾,如今竟化做了人形,杨氏竟然和鬼物有勾结,她想干什么!”
薛杏婵看着小孩穷追不舍,暗骂了一声,就往祠堂跑去。
小孩看着薛杏婵跑的方向竟然是祠堂,笑容一下子消失了。他发狂一般地追去,没一会儿就赶上了,一口咬掉了薛杏婵周围些许金光,到祠堂前时,薛杏婵身上的金光已经支离破碎了。
“砰!”
薛杏婵一把冲进祠堂,大口大口地喘气,小孩血盆大口生生无法靠近。
小孩站在门外,眼神极为忌惮:“凡间祠堂怎么会有臭龙鳞……”
薛杏婵从门缝看,那小孩着实可怖,浑身不着寸缕,红血遍布全身,此时邪笑着看着薛杏婵……祠堂大门常年红灯笼高挂,映得其更为诡异。
“怎么办,他肯定不会罢休。”薛杏婵站在灵牌前,看着外面走来走去。
一个不起眼的牌位旁,有一物用小巧的墨盒装着,花纹十分古朴,此时正发着黄色的光。但是薛杏婵过于恐惧,丝毫没有发现,“奇怪,怎么连声音都没有了。”
薛杏婵就听外面再无声响,连鸟叫都不曾有。
薛杏婵:“不,不对劲!”
话音刚落,薛府惨叫声此起彼伏。
“啊啊啊啊——”
“啊啊啊鬼啊!”
“救……”
府里还在歇息的仆人们纷纷发出惨叫,只是刚出声,就被吸成了人干。
“住手!”
薛杏婵惊喜地道:“是舅舅!”
道同扶着薛贵和李氏,于鬼胎对峙。
他手中佛珠金光大闪,一时将薛府笼罩在祥瑞之下。
光洁的脑袋冒出层层细汗,夜深,煞重。
那日大雪纷飞,薛贵朝服都没来得及换,赶到了大佛寺。
“道同法师,”薛贵端着热乎的茶水,浅浅酌了一口,“又要您出马了。”
“缘来则去,缘聚则散,缘起则生,缘落则灭,万物缘生,皆系缘分……”道同睁开浑浊的双眼,仿佛苍老了十岁,“此劫老衲无能为力——”
薛贵愣愣地放下茶杯,他眼神飘忽:“难道是天要亡我了?”
道同沉默不语,薛贵走后,这件事也成了他的心魔。
“佛祖,弟子看不到这劫的因果,化不了这劫……是否是弟子六根不净,断不了妄尘之故……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弟子凡子之身,悟心容易息心难。”道同双手合十,落寞道,“旋收旋散旋收旋散,一切法相,皆是假名……”
雪如柳絮压弯枝头,歌舞升平的长安,如往常一般,悠扬的笛声回旋,不知是哪位才子,在道自己的相思情。
被祥瑞遮蔽的薛府,成了被遗忘的角落。
薛贵叹了口气,他摇头:“你还是来了,何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