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见金凤阿姐真的决心已定，便没再劝了，其实这四兄弟的禽兽行径，断不断没什么区别，村长起草了断亲文书，念了一遍。

“没意见的话，就按手印吧。”

村长敲了村里的公章，自己也按了手印，还有几位长辈也按了，他们都是见证人，按下手印后，这份文书就有生效了，法律上可能不承认，但在农村，这样的文书相当于公文一样，大家都会承认。

金凤阿姐也按了手印，看到文书上鲜红的几个手印，她长松了口气，眼睛却湿了，眼前仿佛出现了四个嗷嗷待哺的婴儿，是四兄弟小时候的模样，她依然记得清清楚楚的，仿佛就是昨天的事。

小时候当成命根子一样的四个儿子，现在却成了索命的四头豺狼。

金凤阿姐苦笑了声，看向四个儿子，眼神已经变得平淡了，或许真是前世她欠了这四兄弟的债，今世还吧。

她不怨了。

“你们娘已经按了，你们赶紧的！”

村长把文书递到四兄弟面前，催促他们按手印，四兄弟却犹豫了，神情变得彷徨，心里涌上了往日种种。

老娘煮好了米汤，叫他们四兄弟喝，她说自己喝饱了，可随后他们就发现老娘在偷偷啃蕨根，他们还以为蕨根是美味，娘亲才偷偷地啃，便也偷偷地啃，却又苦又涩，难以入口。

还有无数回，他们四兄弟半夜醒来，看到老娘还在油灯下缝缝补补，每天都睡得比他们晚，起得比他们早，就像永远不知道疲倦的驴一样。

往事浮现在心头，四兄弟难得地良心发现了些，眼眶有些湿润，手印没按下去，他们后悔了，怎么就变成今天这样了？

“娘……”

老大哽咽叫了声，眼神含愧，可金凤阿姐却无动于衷，淡淡道：“按手印吧。”

一声娘而已，她已经听厌了。

老大擦了下眼睛，伸手在印泥里按了下，手指鲜红，可这手印却迟迟没能按下去，其他三个也是这样，此时此刻，他们都百感交集，仿佛这手印有千斤重。

“现在装什么孝子，早干什么去了？”江老太嘲讽了声，看不惯这四兄弟的装模作样，还不是想要那五百块钱。

四兄弟神情羞愧，想辩解几句，可没脸说。

正僵持之际，四个女人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领头的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满脸横肉，看这面相就不是好惹的。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按手印，哼，有钞票了也不想着分给儿孙，自私自利的老太婆还想让我们养？做她的白日梦！”‘

领头的女人冲过来就抓着老大的手要按手印，她正是金凤阿姐的大儿媳，村里出了名的泼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