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她说话,她话特别多。
乔楠把她揪过来,“就你长眼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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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嘴。”
来的是公证律师团和基金会的管理班,另外还有几个闻风而来的“外戚”。
从他们落地开始,就有人知道林郁来了。
秦元笙神色复杂,来到唐绍钧身边,“绍钧,你爸妈知道你们过来吗?”
唐绍钧明白她问什么,点头:“知道,直接从家里来的。”
秦元笙松了口气,“那就好。”
乔唐两家倒没有谁比不上谁,只是唐家人脉更广,从事的行业更为“暴力”,家族联系紧密,十分护短。
因为这点,基本没人敢得罪他们。
唐绍钧扫一眼紧闭的大门,继而看向秦元笙,道:“秦姨,您是看着我长大的,我想问问小郁父母的事,您能说实话吗?”
“当然,”秦元笙道,“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二人稍走远几步,来到窗边。
“我和小郁的妈妈是老朋友,我刚认识她的时候,她一个人带着孩子,从A市来到津市,那时候小郁才这么点大,”她伸手比划到膝盖的位置,笑了笑,“别看他小,不知道多皮,把我大哥的两个孩子耍的团团转,可那两个小子还傻乎乎的每天跟着他,小郁长小郁短的,在饭桌上碰上了好吃的,还知道抄起盘子跑去隔壁给小郁吃,我们是邻居嘛,隔着道墙,俩小孩还趴墙头看郁郁在不在家,这换成现在就叫什么来着……私生饭!”
唐绍钧眼睛里染上笑意,很容易就接受这是小时候的林郁,“嗯,您接着说。”
“不光两个孩子,我大哥大嫂也喜欢他,小孩嘴甜又会来事,讨人喜欢,更重要的是,萧媛——就是郁郁妈妈,她是一个很……”秦元笙琢磨了一下用词,“很出乎意料的人。”
“怎么说?”
“当时我刚离婚回娘家,难免遭人口舌,认识了他们母子俩,是她鼓励我走出来,并带着我经商,帮着我建起了现在的公司。而且我后来才知道,我大哥在津市投的好几个新项目,都是萧媛的主意,萧媛从不亲自出风头,却在经商上极有禀赋,屡投屡中,加上她来历成迷,手法出神入化,因此名声当地名流中很响亮,如果她没走的话,现在想必很有成就。”
唐绍钧问道:“当年她是生病了吗?”
“是吧,”秦元笙道,“脏器慢慢衰弱下去,医生也查不出原因,她自己倒是很坦然,还向我交代后事,托我照顾小郁……我没照顾好,辜负她了。”
唐绍钧闻言,没吭声,他当然说不出体谅的场面话,反而还有些不快。
但说实话,林郁入行之后一路顺利,飞快蹿红,应当也和她的暗中照料分不开干系。
她帮过了,但毕竟不是亲生孩子,她又得瞒着乔家许多人,实在无法面面俱到。
也算完成了萧媛的嘱托。
并且,从她口中看,萧媛也尽到了一个母亲的责任。
但,乔木呢?
“乔木……”
昏暗的室内,老人坐在高背的椅子上,双目炯然有神,雪白的头发尽数梳到了额后,显得精神又利索。
林郁进来前想过他是什么样子,他想,老人年近百岁,又病了很多年,估计是奄奄一息的样子,说不清话了。
他来一趟,就算没别的收获,也可以当是探望孤寡民族英雄。
可是没想到,老人精神矍铄,思路清晰,和他想的完全不同。
“乔木是一个很善良的孩子,很书生气,一心做学问,从小到大脾气好,对人从来没有重话,见谁都是笑吟吟的,和我不像,是像他母亲,像你奶奶……太像了。”
后边这句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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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了,却是看着林郁说
的。
林郁与他面对面坐着,身侧是一盏落地台灯,看得出有年头了,台灯上有个置物架,放着香炉,发出某种幽静的像深海一般的香气。
两人碰面没有惊天动地的琼瑶式哭喊和拥抱,只是彼此望了望,像动物隔着一定距离彼此嗅了嗅对方的气息,心中了然,便算数。
而后,老人便开始慢吞吞的讲着一些他认为林郁应当知道的事情。
又或是太久没人聊,他需要一个对象,让自己梳理一遍过往。
“你知道吗,他第一次和我说,他有了喜欢的人,不是高兴,是害怕……后来,他又回来说,他有了一个孩子,那个时候我已经病了,我一直不记得,但今天我记起来了,那天他欣喜若狂,可平静之后,还是说害怕,他不敢见你啊。孩子,我问你,后来,你们见过吗?”
林郁没吭声,面对老人炙热的视线,下意识偏开了头。
算见过吗?
那短短的一瞥。
“哦……没见过吗,”老人声音低落下去,然而想到什么,旋即又道:“可是他看着你,他一直看着你呢。”
林郁一怔,随即心口发烫起来。
他十五岁,在滨海那次,乔木一定是回来看他的。
他也……有父亲。
虽然素未蒙面。
他心中所缺失的拼图,补上了一大块。
林郁转回了头,看着老人的眼睛。
太奇怪了,就好像在照镜子,看着他自己一样。
虽然衰老让老人的面部肌肉和骨骼都有了变化,两人的样貌已经大相径庭,但那双眼睛不知怎么的,久经岁月考验,仍然是原先的形状。
老人也缓缓转头,看向林郁这张年轻的面孔。
一老一少,仿佛隔着时空在对望。
他也有过轻狂岁月,挥斥方遒,如今坐在昂贵空旷的大屋子里,快要死了,往前回溯,仍然很难以成功或失败来定义自己。
临老,并无太多遗憾和懊悔,只是难免觉得孤独。
林郁想过一阵,犹豫一下,还是握住了老人的手,“离开的人,在以另一种形式在看着您。”
老人微微笑着,十分淡然,“老头很快就知道是不是有这回事了。”
“不,”面对一个将死的老人,林郁没有含糊其辞,“在这个世界之外,还有一个世界,他们,起码乔……我父亲,和我母亲就在那个地方,过的好好的,活生生的,您相信我。”
他语气笃定,目光毫不闪烁,是真有其事。
老人走过两个世纪,见多识广,慢慢也回过味来了。
是这样啊。
看老人微微颔首的动作,林郁知道,他已经飞快的接受了这个设定。
“所以我一直,觉得不能接受,”林郁斟酌着开口,“您能理解吗,世上一切都已经注定,所有东西都被暗中安排好了。”
老人却不当回事,只是笑道:“老头当然信命。”
林郁一怔。
“就像一本书,”老人指指前方嵌进整面墙壁中的书柜,“三千世界,字里行间都蕴含着它的道理,设了背景,那是时,给你机遇,那是运,合起来,是你的命,这是全天下通行的道理,有何不解?”
他这样解释,居然奇妙的贴合了林郁未描述出来的东西,林郁又发问:“那您不觉得不甘心吗?”
老人仍然是那副神态,好像听见小辈说了什么好笑的话,“年轻时狂傲,敢与天斗,才说这种话,你睁开眼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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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还给了你很多呢。”
林郁缓缓眨动着眼睛,无声的注视着他。
老人原先是笔挺的坐在椅子上,但此刻力竭,缓缓向后靠去,积攒着炮火和风霜的皱纹竟然也舒缓许多。
“看看你抓在手里的,你会懂的,不懂的话,向前走,别怕,别回头。”
厚重的大门缓缓推开。
先是一双白皙修长的手,而后走出一个高瘦俊秀的年轻人。
唐绍钧一直等在门外,靠着墙假寐。
听见声响,他忙两步走上前,握住林郁的手,“怎么样。”
林郁低头看看一双交叠的手。
抓在手里的吗?
他心里有些恼怒,也有些无奈,最后勉为其难的想道:算了,不计较了,就这样吧。
街头纷纷扬扬的落下了一场大雪,很快就给屋顶戴上了白帽子,将处处装点了起来。
唐绍钧问:“你们谈了什么,你还好吗?”
“谈了……谈了人生的奥妙。”
“?”
林郁又一次哈哈笑起来。
唐绍钧见怪不怪,把他拉的再近些,裹的严严实实的。
气温太低,冷风严寒,两人相互依偎走在异国的街头。
“你要买什么吃的?你先上去酒店,我给你买上来。”
“不,我自己买。”
林郁挽着他,继续在大街上走着。
街上人都包成了一个个行走的粽子,没人有空看他们两个是谁,他们不过是一对自在的爱侣。
走过了半条街,终于见到前方有光,几家店铺尚未打烊,但也差不多了。
林郁一眼就瞄见目标,二话不说撒开唐绍钧,飞快跑了过去。
唐绍钧反应过来的时候,手边的大活人就没了。
再抬头一看,林郁跑进了一家亮堂堂的商店里。
他站在原地,像被突如其来的幸运砸晕了。
然后……没几分钟,林郁就沮丧的出来了。
他刚出来,脑袋就撞上唐绍钧。
二人站在珠宝钻戒店铺门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林郁:“……我说帮朋友代购你信吗?”
唐绍钧没吭声。
林郁尴尬的捂脸,“什么都没有买到,店长走了,东西都锁回了保险柜,她们不知道密码。”
唐绍钧站立半响,终于找回了语言,“是这个吗?”
一个小盒子被送到了林郁眼前。
林郁被钉在了原地。
唐绍钧伸手,打开盒子,一双对戒躺在丝绒面料上,于雪夜中泛着微光。
“你愿意吗?”唐绍钧轻声问。
林郁张了张嘴,眼睫微微颤动着,望向对方,“你怎么会有这个?”
唐绍钧注视着他,满目柔情:“不奇怪,毕竟刚见你第一面,我就连去哪里养老都想好了。”
林郁偏开头,忍不住笑。
雪越下越大,将周遭都装点成了童话世界。
“你愿意吗,与我相互拥有、相互扶持,无论是好是坏、富裕或贫穷、疾病还是健康都彼此相爱、珍惜,直到死亡才能将我们分开。”
恋爱是一场享乐,相爱是一生相伴。
在这个选择题里,他们的答案早已交出。
城市在他们身后静静屹立,过往的一切在林郁的眼前翻飞而过,那些痛苦和挣扎,那些不甘和不愿,那些煎熬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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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苦苦拷问,通通被落下了帷幕,并随着
一场雪飘然而逝。
他站在这里,眼前只剩下一个温暖可靠的人。
他早就厌倦在纷扰的世界里苦苦追寻真相,他现在想要的,是这一场人生里的一个落脚点。
林郁倾身上去,吻上了他的唇,唐绍钧则将他拉近进怀里。
二人在雪地里慢慢的接吻。
雪和夜都显得很温柔。
时间流的那么慢,竟生出了一种一生到了头的滋味。
“是愿意对吗?”二人鼻尖相抵,唐绍钧问。
林郁微微笑了起来,抱紧了他。
“当然愿意。”
他愿意从此与一切或真或假的命运和解。
不再追问,不再对抗,也不再害怕,不再彷徨,只管大步的,往前走。
只要,有这一盏为他亮着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