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站出来自首的蜀都府法曹,其实是杨清源和胡云冀找的“托”,为的就是打破众官员的矜持和不安。
敢为众人先是需要勇气的,敢为众人先认罪更是需要莫大勇气。
这样的勇气,贪官污吏可不一定用。
这是就跟蹦极是一个道理,自己跳不下去,得找人帮忙推一把!
而杨清源和孙政通在后堂,真的只是在喝茶。
孙政通是朝中的老人了,马上就要致仕了,虽然能力平庸,但是并无过错。
虽然在益州任期没什么成绩,但也不算是大错,守规矩,不逾越,就是孙政通最大的优点。
如果大部分官员都能像孙政通这样,那这个天下要太平得多!
治大国如烹小鲜,治理一州之地也是如此。
一个州刺史如果仅仅是平庸,只要不瞎折腾,这一州百姓虽然不说能个个安居乐业,但是混口饭吃,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最怕的是那种明明能力不足,但是非得要做出点政绩来,不管是为了给上面看也好,或者是想做出一番成绩来,都是极大的隐患。
新政从来不是容易的事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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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钦差行辕。
“正如侯爷所预料的,大部分前来自首的都是些犯了小过错的人!”
这也是人之常情啊!
若是真的犯下草管人命、兼并土地、伏杀钦差这样的大过错,怎么可能来自首坦白呢?!
就算是从轻处罚,也是从夷三族变成抄家灭门,有意义吗?!
“侯爷,要防着这些人鱼死网破啊!”胡云冀有些担心。
这些益州的地方豪强在益州本地经营数十年,甚至近百年,势力盘根错节。
以往胡云冀查桉之时,总是步步为营,小心翼翼的,从没有像杨清源这般大刀阔斧,直接将刀架在人家脖子上的时候。
“不是要防着,而是他们一定会狗急跳墙!”
伏杀钦差都干得出来,现在杨清源没事,那有事的就是他们了!
敢伏杀钦差,他们还是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啊!
千禧年间,岭南的一场大火,把一个特区也给搞没了!!
古今中外,莫外如是!
“那我们该如何行事?”胡云冀有些急了,他可没杨清源的这一身武功,万一益州水中的人要掀起风浪,他就危险了!
“晚了!他们明晚估计就会动手!”
“啊?!”胡云冀双目的童孔骤然放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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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杨的,可真是心狠手辣、嚣张跋扈啊!”
直接在高堂之上,让人俯首认罪的黜陟使,一众的益州官员也是第一次见,丝毫没有将他们这些人放在眼里。
“吴通判也被他当场拿下了!堂堂朝廷六品,蜀都府衙的二把手啊!”
吴耀柄这个通判,曾经是这间屋子里职位最高的人了!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受不了这样压抑的气氛,拍桉而起。
“他姓杨的,仗着自己是神都来的,就大开杀戒。我一定要给我堂弟去信,参他一本!”
此人是吴家的家主,吴通判是他的亲弟弟,他们不是益州本土乡绅,祖祠还在渝州,但是大部分家业已经转移到了蜀都。
但一旁的陈家的话事人却阴阳怪气地说道,“吴兄,你这话说得就跟在座的,谁在神都没点人脉关系一样,但是有用吗?!”
能在地方称霸一方的,神都里或多或少有点靠山,要不然也不敢跟地方官对着干。
像吴家家主,他的堂弟,是京城的吏部的郎中,甚至还在文华殿当过值,校过书桉。虽然远远不能和文华殿的行走相比,但前途也算是不错,要是仕途顺利,或者过两年就能干到侍郎的位置,即便是外放他州,那也是一方的封疆大吏啊!
这里插一句题外话,这位郎中在文华殿当值的那几年,文华殿的学士,是杨清源。
像陈家,稍微弱一点,不过前途挺好的,科举二甲第七,现在神都当个刑部员外郎。
现在刑部的名义上的二把手,实质上的一把手是原大理寺丞宋惠父。
这里的人,在神都个个都有关系,但是这些关系,甚至都够不到杨清源曾经的下属……
“那你说该怎么办?!”吴家主听着这阴阳怪气的语气就来气,但是现在大家都在一条船上,还是一条到处漏水,即将沉没的破船,只能先忍着了。
陈家主这样当然是有原因的,一直亲近吴家的陈雾死了,而且很有可能是吴耀柄杀人灭口,虽然没有实证,但陈家心里肯定是有想法的。
只是碍于杨清源这个巨大无比的外部威胁,才暂时忍下了。
虽然不能针对吴家做什么,但是阴阳怪气两句还是可以的。
“我觉得,反正现在已经是这种情形了,以姓杨的本事,迟早会查到我们的身上。索性……一不二不休……”
陈家主用手做刀,在脖子上虚空一划,表情狰狞。
虽然两方有不少矛盾,但是陈家主这话是说到吴家主的心坎里了!
两人对视一眼,说干就干。
“那就干!反正都是死,那就搏一搏!”吴家主目露凶光,“我在城门尉里安插了人手,蜀都的团练里也有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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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好,我在蜀都和好几伙山贼有联系,加起来大约有三四千号人!”陈家主也开口道,“到时候,你让城门的府兵放他们进城,这些人趁着夜色,直取钦差行辕!”
吴家主闻言双目圆瞪,“老子日你个仙人铲铲哟,我们吴家之前的商队,是不是你动的手脚!”
陈家主明显没想到吴家主会问这事,愣了一下,“你个短命龟儿子!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计较这些!?”
“……”
听到这对话,屋子里其他的人都傻眼了。
不是来商量退路和对策的吗?怎么变成大型谋反规划现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