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江春惊呼一声,身子晃了晃,几乎栽倒下去。
“败了……大败了!张都统被俘虏了,朱安抚使领着残兵逃回神臂城……我们这一千兵马才到叙、泸之间的老君山,便遭蒙军攻击……只我们几个逃回来……”
“何以至此?何以至此啊!张实又败了?竟败得这般快……不对,堂堂大将,如何就被俘了?”
“张都统被同族兄弟诱骗去商谈,结果便被捉了……”
“荒谬!简直一派胡言!”
叙州城内几个官员闻言,如同被火烧屁股一般,纷纷跳起来。
“不可能,便是杜撰也杜撰不出这等事!”
“打仗非儿戏,岂有此理?!”
“……”
一片呼喝声中,魏文伯还坐在那里,面如死灰,嘴里不住地喃喃道:“我料到了、我早便料到了……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江春转头看向魏文伯,哪怕心中鄙视,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知州还真是对的。
就不该把叙州守军交给张实这个蠢材,如今倒好,不仅泸州军败了,叙州兵力还捉襟见肘。
当个通判烦死了,还不如当县令……
“载阳,载阳。”
“知州,你唤我?”
“你们几个都下去,我与江通判谈几句。”
魏文伯挥走旁人,看向江春,忧心忡忡地问道:“载阳啊,你与我说句实话,那李非瑜到底是去了何处?”
“知州,我真是不知啊,这……非瑜是丁相门生,该与知州更亲近才是。”
魏文伯又看了江春良久,似乎想说些什么,眼神中满是犹豫,最后却又做罢。。
“既如此,你速去准备防务。”
“是……”
魏文伯眯着眼看着江春退下,喃喃道:“真是靠不住,一个个都靠不住……”
叙州城如今已然封了城,但与史俊当时的坚壁清野不同,魏文伯根本没迁走城外人口,只是简单草率地关闭了城门,禁止百姓出入。
这般做自是有许多好处,不会有难民来挤占城中的住处、不会消耗粮食,使叙州城还能暂时保持风平浪静……
李昭成走过大碑巷,转进一间小宅,姜饭正坐在院子里磨刀,光着半个膀子,显出臂上硕大的肌肉。
“姜班头不冷吗?”
“不冷。你莫看我断了一只手,这只手还是壮的吧?”
“壮的。”
“还有人说我扮成女人时看着瘦。”姜饭笑了笑,继续磨刀。
李昭成搞不懂他,打过招呼便进了大堂,只见韩祈安与严云云正对坐着,商量着什么。
“兄长不如将城北马员外这座宅子也标上?”
“可,此处十个人便足矣。”
“怕是不足,这马员外有个小金库,修在主卧下面。”
韩祈安道:“你怎知晓?”
严云云冷笑,悠悠道:“他嫖过我……”
话到这里,她见李昭成进来,自嘲地笑了笑,又道:“前年也是蒙军攻叙州,我跑到庆符。如今却是在蒙军攻城之际跑回来,胆子大了不少吧?”
“少说些闲话,正事要紧。”韩祈安淡淡道,“你先去歇着,等我们办妥了你再来接手这些生意。”
严云云站起身来,向李昭成点了点头,自回了卧房。
李昭成提起桌上的茶壶,给韩祈安倒了杯茶,问道:“韩叔父可否为小侄解惑?”
韩祈安接过茶杯,目光依旧落在手里的情报上。
他案上还摆着一副地图,是叙州的城防图,把大街小巷、衙署、粮仓等等地图标注得清清楚楚。
饮了一口茶,韩祈安照着手里的情报,在地图上的衙署四周又写上了几行数字,似在记其守卫人数。
“你有何不明白?”
李昭成道:“李知县为何不守泸州、亦不守叙州?又去了何处?”
“守了二十余年,可改变得了局势?”韩祈安随口反问,对另一个问题却并不答。
“可知县并无调令,擅自离开驻地,万一……”
“谁说无调令?是魏知州调知县来,亦是魏知州调知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