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挠/span蒙哥驻军在钓鱼城东面五里的石子山;
汪德臣在钓鱼城西面驻扎,负责初期的主攻;
史天泽则驻扎在南面,沿嘉陵江摆开兵力,防止重庆宋军的支援。
十多万蒙军将山城围得水泄不通。
这两个月间,蒙哥并未下令强攻钓鱼城,而是先拿下了钓鱼台南面的水军码头,阻断了山城与重庆之间的联系,并摧毁、俘获宋军战船数百艘。
之后,蒙军一边包围、一边休整,以躲避夏日炎热的天气、恼人的蚊虫。
这个时节抵达钓鱼城下,对蒙军而言,有坏处,也有好处。
坏处是,北人显然不习惯重庆的酷暑,军中疟疾肆虐,还未开战便出现了大量的伤亡。
但蒙哥入蜀以来,接连大胜,正是士气振奋之时,疟疾对军心的打击并不致命。
正好,在经历过漫长的行军,攻打沿途堡垒之后,士卒确实需要休整,又可对钓鱼城守军形成压迫。
终于,出伏天一过,天气便渐渐转凉下来。
接下来是漫长的秋冬,有大把的时间任由蒙哥伐蜀。
……
八月七日,阴天。
号角声起,蒙军再次开始强攻钓鱼城。
汪德臣率先领兵攻打镇西门。
这个城门建在山上,山势极为陡峭,仅有一道山梁上山。
蒙军的砲车无法抛射上去,只能搬着云梯,试图架在陡峭的山坡上攀城。
伤亡自然极大。
不时有人从悬崖峭壁上跌落,漫天都是蒙军的叫喊……
石子山大营,蒙哥坐在大帐中,巍然不动。
除了爱喝酒,他并不贪于享乐,永远都是默沉寡言的样子,威严而深沉。
“大汗,刘黑马派人来报战况了,他还在成都与宋军对峙,连打了几场大胜仗。但他抵达成都时纽璘已战死,他只有骑兵支援,不能攻城,准备从陕西再调兵来,为大汗攻下成都,尽快赶回重庆……”
每听到成都的情况,蒙哥便感到恼火。
他不是冲刘黑马,而是冲纽璘。
珊竹带的纽璘,智勇双全,蒙哥对他寄予厚望。然而,去年到今年,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大败了,连性命与麾下的勇士也丢了。
“纽璘辜负了他的大汗,长生天会惩罚他,告诉刘黑马,别再让我失望。”
“是。”信使退下。
但不一会儿,有人从帐外走了进来,附耳对蒙哥低声说了句什么,隐隐还能听到“忽必烈”三个字。
蒙哥皱了皱眉,不悦,淡淡道:“继续吧。”
很快,下一个信使又匍匐在蒙哥脚下。
他风尘仆仆,脸上却带着惊惧之色,在蒙哥的凝视下瑟瑟发抖。
“大汗……宗王塔察儿……”
蒙哥沉声道:“塔察儿又败了?”
“是,宗王还是没能攻下樊城……”
听了这样的坏消息,蒙哥反而不太生气,至少脸色十分平静。
“成吉思汗的子孙,出现了废物。”他如此评论一句,下令道:“派人回命忽必烈统左翼诸路蒙古、汉军征京湖,以明年为期,与我会师于临安赵宋行在。”
随着这一声令下,石子山大营更加忙碌起来,起草着大汗的诏令,派最快的马匹送往草原……
去年,在中原轰轰烈烈的钩考使得忽必烈失去了所有权柄。然而到了今日,突然间,蒙哥竟决定再次起用这个同胞弟弟。
许多人完全不明白大汗为何要如此。
但有心人却能隐隐感到这场战事背后,还有一场暗流涌动。
数日之后,刘黑马收到了蒙哥的命令,同时也听说了忽必烈重新统率大军的消息。
他惊出了一头冷汗。
“大汗这是察觉到什么了?”
刘元振亦是惶恐,良久才喃喃道:“大汗这么做,理由太多了,也许是预感到攻宋不利,不得已起用漠南王。”
“也许是大汗听说了漠南王要有所动作,将他调离草原。”
“不。”刘元振摇了摇头,“这也许就是漠南王的谋划呢?我们猜对了……我们真的猜对了。”
“太险了啊。”刘黑马喃喃道。
“不论无何,漠南王东山再起了。”刘元振咽了咽口水。
因蒙哥与忽必烈之间的交手,他分明也已感到害怕,却还是更相信自己的判断。
“父亲看到了吗?漠南王挺过来了,猜忌、钩考……连大汗也不得不承认,只有漠南王能得中原人心。这次,我信我一定是猜对了。”
他不愿放弃他的猜想,既恐惧又兴奋。
“相信孩儿,很快,便到了我们押注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