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安安遂也欢喜起来。
“竹熊也能一起去吗?”
“那不能。”李瑕问道:“巧儿有没有和汉中的官卷们说过想去西乡?”
“嗯嗯,说了,过年之后便一直都有在说。”
“很好,那等送走了客人我们便出发,待上三天两夜……”
帅府对面,天香食铺。
贾厚捧着一碗面皮慢慢吃着,不时看看坐在对面的李昭成。
连着两日,他一直在这闲聊,却始终不肯答应亲事。
之前他是俘虏,见到李昭成会憷。如今反过来,李昭成已是更不自在的一方。
李昭成遂将目光落在店家手上,暗道对方揉面的手法不好……
“李郎君可会诗词?”
“惭愧,并不会。”
“鄙人听令尊言,李郎君诗词写得不错,可是不愿娶……”
“不,我愿意娶刘家千金……很愿意。”
“那就好,但李家仕宋,刘家仕蒙,此事,李郎君是如何想的?”
“我……”
李昭成看了看那店家,并不想在这里谈这些隐秘事。
贾厚则不在乎,慢慢地吸着面皮,又看向帅府。
终于,一辆马车缓缓而来,停在了帅府门前。
贾厚目光一瞥,见到一老者下了马车。
只这一瞥,足够了。
他曾见过刘太平一面……
次日。
“贾先生这便要走了?”
“是,联姻之事,我还需再问过姐夫。”
“也好,往凤翔府来回一趟也需一月,我等贾先生答复,还请尽快。”李瑕道,“否则悔之晚矣。”
“好,一定尽快赶路……”
贾厚行了一礼,洒然离开帅府,乘上马车。
马车缓缓向北而行,出了汉中城。
然而马车出城之际,贾厚却已换了一身装扮,走进汉中城东的一间当铺……
“刘太平可还在汉中城?”
“清晨便已出城。”
“确定?”
“确定,领了三十余骑径直向西去了。”
贾厚点点头,思索着。
他已有些分不清李瑕提议联姻,是要离间刘家?还是故意让刘家知道他与浑都海有联络?
但无论如何,救出刘元礼才是他此行之目的。
他的车马会以他生病为由,在路上停留三日,三日内他必须带刘元礼过去,并抢出一个时间差,在被追上之前,以信使的名义通过陈仓道。
“五郎还在南郑县牢?”
“是。”
“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有个狱卒是我们的人。”
“可靠?”
“可靠,他原是关中人,到汉中运粮,没想到汉中丢了,被留下了,但家小还在关中。哦,他去岁便当上了狱卒。”
“好,夜里便救出五郎……”
与此同时,汉中城东。
有人从楼阁上眯眼望去,只见东大街已清了道路。
大帅的马车行过,后面跟着百余护卫。
到了城门前,李瑕掀开车帘向外看了一眼,城门守卫放了行。
城外,兴隆寺。
有人走上高塔,望着出城的队伍,一直目送它向东。
终于,黄昏时分,队伍消失在了天际……
“李瑕不在汉中,其帅府的守卫至少走了大半。”
“这么巧?”
“不算巧,听说是他的妾氏早早便嚷着要去,想必是送走了刘太平他便动身。”
“动手吧……”
贾厚心中隐隐有些忧虑。
但一切都还算顺利,进了县牢,他的人已以酒肉灌倒了牢中的狱卒。
悄悄用一名死士换走了刘元礼,一行人便直奔北城。
亥时三刻,还有一刻便要闭城门,他们赶到了拱辰门。
出了城,很快,有人牵着马匹在道路边接应。
贾厚终于是放下心来,等城门关闭,哪怕有人发现刘元礼不见了,再追也要耽误一整夜。
只要路程够快,可赶在追兵到达之前,由李瑕安排的士卒、信令出陈仓道。
李瑕说的“等答复、请尽快”,他完全能离开。
“五郎,走。”
刘元礼翻身上马,又转头看了一眼。
并无追兵。
这一去,他将不再是俘虏……
然而,才勒住缰绳,他却是心念一动。
“二舅,我们得再进城。”
“进城?”贾厚大讶,道:“快回去把李瑕与浑都海联络的消息报于姐夫。”
“不。李瑕要联络浑都海,此事并不难猜。”刘元礼目光闪烁,道:“重要的是,李瑕有兵图,而他人不在。”
“拿不到的……”
“不,他府中守卫一旦调走半数,防御必然有疏忽。”
贾厚皱眉思忖,忽然打了一个激灵。
“五郎是否想过?李瑕为何突然提意联姻?今夜一切都太过凑巧、顺利,万一是他故意……”
“那又如何?”刘元礼反问了一句,道:“今夜若能顺利看到兵图,那确实可能是他反间计,但我们既知晓,岂还会中计?反其道而行便是。”
“太危险了。”
“二舅还不明白?若真是计,我们不看兵图才走不成,看了反而能蛟龙入海;而若不是计,搏一搏又何尝不可?败给他一次,还能次次皆败不成?”
语罢,刘元礼翻身下马,大步走向城门,步履从容而自信……
“总之他们会去拿,既然偷瞄了我的书柜,忍不住的。”
此时,李瑕正与高明月坐在车顶看月亮,也聊起这次的出行。
“所以你带我们出来玩?年节时便想好了?”
“也确实是想陪你出来走走。反正,只要他们拿兵图,不管信不信,都会跟着我的思路走。而我考虑了三个多月,他们却要在短时间就做出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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