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下便是一个好机会,堂兄可先出面召集诸部……”
高琼抬了抬手,止住高长寿的话头。
“你可知阿术亦是名将,其用兵之能尚在兀良合台之上?”
“你又怕了?”
“我说过,让我考虑……”
“你还要考虑多久?等到诸部忘了伯父的威名?!”
“慕儒,你想过没有?便是举事了,甚至灭了阿术、段兴智又能如何呢?只要蒙古的国力还在,随时可以再派兵南下。宋人的川西已然丢了,蒙军甚至不用再走吐蕃,明白吗?”
“你为何总有这么多顾虑?!”
“我告诉过你,眼下是大国相争,关键要看宋与蒙古的战事,而非大理小国……”
高长寿懒得听这些,已拂袖而去。
他是扮成送菜的菜农,出了高琼的府邸,又一路出了统矢城,到了城南的深山之中,终于进到一个彝人寨子。
他妻子段妙音正带着一儿一女坐在屋中缝补衣裳,高明月则坐在一旁捣药。
高长寿与妻儿打过招呼,在堂中坐下,把高琼的话说了,向高明月问道:“你如何看?”
“看来大哥的态度也有所松动了。”
“他太优柔寡断了。”高长寿皱眉道:“你看,相比非瑜,堂兄也太不果断了。”
高明月低着头,沉默了一会,方才道:“二哥怕是没有理解大哥的意思。”
“还有甚意思?他就是被蒙人打怕了。”
高明月摇了摇头,道:“大哥是说举事能否成功,关键在宋朝、在川西,而不在大理。他想等等看宋朝与蒙古的战事如何。
忽必烈走后,蒙古在大理的驻军一直就不多,去岁末,兀良合台入蜀,大理更是无蒙古大将镇定。可二哥也看到了,段兴智已对蒙古忠心耿耿,是他一直在围追义军。
就算我们能击败段兴智,可宋廷若不能收复川西,蒙军便可神速南下,也可继续走吐蕃。要想功成,除非宋朝能收复成都、扼住剑关要道,且全力支持我们抗蒙、能牵制住蒙军南下。
兀良合台之死,或是让大哥看到了这一丝可能,但往后如何,还须从长计议……”
高长寿哂笑一声,道:“我明白他的意思,我耻笑的便是他这想法。”
“其实……李……李瑕说的也是这个意思,蒙古国势太大,天下间能稍与之抗衡者,唯有宋朝。宋不强,则大理复国无望,但若是宋强,又为何要助大理复国?”
“你又是何主张?”
“二哥不该轻举妄动,还是该等北面消息回来,听听李瑕的意思。”
高长寿抚额,摇了摇头,苦笑道:“哥哥贪生怕死,妹妹胳膊肘往外拐,敢情就我一人力主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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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李瑕看着地图,也有些忧心高长寿的形势。
他一向反对高长寿那种举事推翻段兴智以及蒙古镇守大将的做法,他提倡的是“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占下筠连州的盐场之后,李瑕有一个迫切的希望,想要联络到高长寿,合力打通茶马走私贸易,在大理境内立一个可为根据之地。
但远隔重山,他也只能看着地图念叨上一句。
“派人来联络我,不要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