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文安面露悲痛,道:“侄儿先去为叔父守灵了。”
他径直起身离开,到灵堂跪下,接过一沓纸钱,为
杨大渊烧纸。
黄纸落在在盆中,腾起轻烟袅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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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州城。
好像上次在成都外见面时一样,张珏坐在火炉边暖着酒,李瑕则坐在他对面。
“忽必烈派人来杀了杨大渊吗?”张珏问道,“比如他军中有忽必烈的人。”
“这种眼线必然是有,但忽必烈不至于做这种事,他是君主,想比于暗杀一个还未反叛的大将,他的威望更为重要。”
李瑕说着,张珏抬起酒壶示意着问他是不是喝一杯,他摇了摇头。
“君主暗杀臣子,尤其是在我这个敌人面前,一旦被我证实,必大损他的威望。你看他对付李璮便知,直到李璮举旗反叛,他才动手。”
张珏问道:“那我们就证实忽必烈杀了杨大渊?”
“证实不了,既无证据,苦主又不认。”李瑕摇了摇头,之后道:“不过,可以放出些风声,争取些舆论。”
“为何没证据?你认为不是忽必烈派人动的手?不可能。”张珏道:“否则还能是谁?”
“我也在想……你看,杨大渊有心投降,但还没定下。在今天,暂时还没影响到我与忽必烈之间的形势。”
“最受影响的是什么?”张珏沉吟道:“万一杨大渊投降,你能给他的权力少了?”
“若是忽必烈为了安抚人心,给了杨家更多的权力,使得杨大渊亲族或部下中有人坚定决心效忠忽必烈到底……”
此时,杨大渊一见你,就已经耽误了他的前程?”
“对!韩城一战时我便注意到了,忽必烈如今正提拔世侯中年轻一辈,以新代旧,掌握世侯兵权。”李瑕道:“我疑惑的是,到底是给了多大好处,能让这人如此果断地动手杀杨大渊。”
“你又给不了,你就是一个郡王,还能给人封官许爵不成?”张珏拿酒杯碰了碰李瑕的水杯,道“打个赌,你觉得谁动的手?”
“我不如你了解杨家形势。”
“那我先猜,若不是忽必烈派人动手,那就是杨大楫。记住,若是忽必烈的人动的手也算我赢。”
李瑕反问道:“杨家这些人,你最不愿与谁对战?”
张珏一愣,放下酒杯沉吟了一会。
“我换一个答案……”
~~
次日。
塞门寨中三军缟素。
杨大楫一夜未睡,已准备接手兄长的兵权。
他久随杨大渊在军中,威望足够,本就是最适合掌兵的人选。
眼下这陕北局势,继续奉行杨大渊留下的“以城攻城”之法,缓缓推进战线,再立些功劳,几年内再谋一个公侯之爵,应该不是难事。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今日并非是他所想的那般,把诸将召集在一起进行推举。
许衡竟是一个一个召见了军中将领,说是问询几句,将诸将的言辞记录给陛下。
这让杨大楫有些失望。
好在只是推举的方式不同,在他想来,结果是不会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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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去见许衡的是行军万户张大悦。
张大悦曾经是运山城守将,受杨大渊招降,投降蒙古之后他便唯杨大渊马首是瞻。
许衡先是问他可有信心掌兵,张大悦连忙推辞了,他在军中势力远不如杨家,自问根本没能耐从杨家手上夺权。
许衡又问谁可掌兵。
张大悦略有些迟疑,应道:“若说资历,该是杨三哥适合,可若说领兵之能文安才是最出色的那个。”
许衡并不惊讶,抚须道:“原来如此。”
张大悦的表态,似乎已将事情定下来了。
之后,许衡又见了许多将领,若有人说杨大楫、杨文仲的好话,许衡便会反问对方觉得杨文安如何。
大部分将领都对杨文安服气。
坐在一旁的还有许衡的学生吕端善,负责记录。
末了,吕端善忍不住抛出心中的疑惑。
“老师似乎瞩意杨文安?”
许衡抚须,玩笑般道:“不帮他一把,万一他指责老夫派人暗杀杨大渊,如何是好?”
吕端善一愣。
此地都是杨大渊的旧部,若谁被指为杀杨大渊的凶手,那些将士还真敢报仇。
作夜一直在利用这点、且能让人感受到威胁的,只有杨文安。
“他会这么做吗?”
“杨大渊死时面朝东?面朝西?谁说了算?”
吕端善悚然而惊,道:“可我们没有。杨大渊绝非老师派人暗杀,该是李瑕所为。”
“杨文安当然明白,他怎会不明白?”
许衡似乎对杨文安很欣赏,又道:“他还很明白他所求为何,且示意得很明白,他心中有主,满足他,他既可坚定效忠于陛下效忠于大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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