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吞吞的。
王荛看着就难受。
他想燃烧,想看忽必烈的宅子轰然倒塌。
“轰……”
但他这团火没能烧起来,像是跑来熏了一下木梁就要被灭掉,由小蚂蚁来啃。
“啊!”
他烦躁地用双手挠着头皮,喃喃道:“你这样让我很难受知道吗?”
王成业遂一脸诚真地问道:“先生若觉得难受,我可以再敲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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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你娘的军情司,你们完成了个鬼任务。”
王荛本以为自己是执棋人,拈着军情司这枚棋子肆意挥洒。
今夜却看出来了,他只是军情司借来的一张嘴,一枚棋。
没甚意趣。
再回到马车上,王荛也不多说,蒙上头就睡。
其实以马车的颠簸,他不可能睡得着。但在这颠簸之中还能高枕而卧,至少能显出他的名士风采。
至于同在车里的郝天益是否会给他一刀?王荛毫不担心。
经过了他这次前来的一番游说,郝天益已成为最忠于秦王的那一批人。若说这车厢里谁可能改投忽必烈,王成业的可能性还更高。
因为他王荛、郝天益,在蒙元已是千人嫌、万人厌。王成业却很有价值,若愿意归降蒙元,能带去许多情报。
马车在夜色中前行,郝天益开口道:“你不是与阿合马有所合作吗?我们可以……”
“没有。”王荛澹澹打断了郝天益的话。
过了一会,王荛又道:“你若能掌握太原,我先说服你,可以此再说服阿合马,至少能把山西的走私商路打通。”
“解州仪家的走私生意也是骗我的?”
“走私有,只是量没我说的那般大,也瞒着仪叔安。”
郝天益轻呵一声,道:“那看来,我才是你要牵的线头?”
“但你连太原路都掌握不住了,呵,废物。”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没用。”郝天益道:“你让我举旗一呼,军民云集,真不行。山西世侯不过是州县小官,没人会随我舍家舍业地卖命。但我……”
“那是能与你卖命的都死在黄河上了。”
“够了,嘲讽的话,我近来听得太多了。”
“因为我瞧不起你,你逃出来连妻妾都丢了,还配当男人吗?”
“我妻卷不会有事。”郝天益道:“我近来常读《答苏武书》,发现我不是李陵、蒙元也不是汉。蒙古人将女人看成财产,不会因此杀她们。胡人嘛……”
“几年前我便与你说了一万遍,你今天终于发现了。呵,可笑。”
“总之。我若不跑,我那几个弟弟会觉得我是累赘。但我若真逃了,他们不能拿我如何。回过头想想,反而会认为我是条退路。我退一步,对谁都好。”
“呵。”
王荛懒得多说,翻了个身。
郝天益转向王成业,道:“我经营多年,太原路的故人们虽不能随我抛家舍业。但我请他们偶尔帮些小忙,这点人情还是有的。我活着,对你们有用。”
“我知道。”
“今日你们舍了一个据点,来日,我可为你们再设十余点。”
“我知道。”王成业掀帘向外看了一眼,道:“到了安全之处,你把太原的情报给我。”
郝天益笑笑,道:“我不仅知道太原的情报,还知道草原的情报。”
王荛倏然坐起。
“你知道?”
“郝天挺能收买我的人,他身边却也有我的人。”郝天益道,“我想当秦王的开国功臣总得有点用。”
“哈拉和林如何了?”
“我为何要与你说?”郝天益反问道,“到了长安,我自会面禀秦王。”
他抛出这几句话,舒了一口气,疲倦地往车壁上一倚。
累了。
他能耐确实远不比郝天挺、范弘范这些能得忽必烈青睐有加的。不堪受辱,拼命求活,也只能挣扎出这点活路。
但终究是感到些许安稳了,能睡个好觉了。
……
王成业出了车厢,坐在车辕上与马琰并肩而坐。
车厢里是蒙古宰相、元帅的儿子,虽然归附过来,始终还是与他们这些人不同。
他们这些在军情司卖命的,才是身世相近,相互关切。
“还好,我们听了任的,恰能出城。但是我好担心道士,不知他咋样?”
“是啊,希望他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