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荻有些害怕,但还是开口说起来。
有一部分事情,她是在上次李昭成问王荛时听到的。
不久前,王荛刚刚被李瑕重惩过,一同被惩罚的还有李昭成、孙德彧、江荻、江苍,罪在泄露与打听机密。
其实也不是什么机密,无非是怕远隔千里的燕京那边知道有世侯与李瑕走私,说来,当年李璮行事可比李瑕大胆得多。
“我知道俞德宸随王荛北上是为了联络中原世侯,建立走私商道。王荛没做成,但有人做成了。”
“具体在哪里打通商道知道吗?”
“不知。”江荻道:“但先是北面张家能够运来大批物件,之后秦王议事时请元姐姐。可见这件事是做成了。”
“所以,你想打探什么?”
江荻道:“我想知道,是不是俞德宸留在北面做成了这些?他回来了吗?”
“就这些?”
“就这些。”
“好吧,总之……请江郎中务必保密。且在此稍候。”
江荻连忙应下,便坐在小厅里等着。
她等了很久,才见有人进了厅。
江荻大喜,但才站起身,却发现来的是吴泽,只好连忙行礼。
“不必多礼,江郎中想必也是为了关中水利之事来的吧?”
吴泽说着,在椅子上坐下,打了个哈欠,又道:“我亦是为此事来见王上,想必磨勘院近来也忙……”
“是,需筹算审核的太多了,仅雇佣劳力一项便千头万绪……”
聊起了公务,便有许多可以商谈的。
待到傍晚时分,江荻才说完她估算的兴修水利的钱粮消耗。一转头,忽感到有人影正立在厅门处。
这人背对着夕阳,因此有些看不清脸。
江荻定眼一看,看清他的相貌,不由一愣。
她揉了揉眼。
眼前这人不是俞德宸却又是谁?
“你回来了,我便说你能回来。”
俞德宸还未说话,已有人匆匆赶到,请吴泽往大堂。
吴泽因见俞德宸身上有伤,遂施了一礼,礼貌地点点头,这才往堂上而去。
俞德宸转头看着吴泽的背影,有感受到方才那种敬重的目光,不由大为满足……
等再回过头,便见江荻笑了笑,道:“就知道你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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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去找找小道士和李大哥。对了……方才你是何时到厅门口的?我与吴参议谈论事务太过认真,竟没看到你。”
“刚到。”
“前些日子,王荛回来说你一定遭遇不测了。我却不信,果然,他没做成的事,你做成了。”
俞德宸摇了摇头,苦笑道:“并非由我做成的,我不过被人救了罢了。”
他平素话不多,此时却很想说些什么,闷了一会之后,却是道:“不过,我亦做成了不少事,可惜事关机密,不能告诉你。”
“没关系。”江荻负手笑道:“你能回来就好,我不问机密。”
俞德宸保持着修道之人云淡风轻的姿态,嘴角不自觉地扬着,想了想,却还是又吹嘘了一句。
“其实我当刺客,当细作都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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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瑕这日也是忙得厉害,议事之后转回后院,却发现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只好隔着一排排红木箱子,与对面的妻妾挥手打了招呼。
只好又从秦王府正门绕出去,又旁边的小门再回到后院。
其余事不论,他先是与张文静谈起保州张家之事……
“平时没听你详细说过你二哥。”
“如何没说过?”张文静道:“我常说啊,二哥当年想求娶元姐姐,被元姐姐一首诗逼退了,‘补天手段暂施张,不许纤尘落画堂’,如何没说过?”
李瑕道:“除了这事,倒未听你说过他别的事。”
“其实与二哥不算很熟,我们并非同一个生母,他年纪也大我许多,身子不太好,一直在保州老家歇养。”
李瑕一时也不知从何说起,只能从林子、董文用、俞德宸的描述中推出保州之事大致的脉络。
“这次看来,你二哥很有手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