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都别想。”刘矣辛冷漠地警告道。
权嵘的视角独一无二,不过确实是她会有的第一念头。
“我们要先弄醒这一只吗?”那家伙看上去有些温顺,大家心里都松了口气,尤其是元筱勤,她仿佛忘了自己刚才还害怕得发抖。
“先别贸然行动,它肯定还有邻居。”田柒合建议道。然而没有任何人听他的,直到刘矣辛同意地点点头。
duang——
大家一边把目光放在那家伙身上,一边开始驱动脚掌,才刚迈出一步呢,前头就传来撞墙般的声音。
嘶——
昏暗中大伙儿先听到田柒合倒吸冷气的声音,然后谁也不管他撞到了哪里,因为除他之外的所有人几乎同时看到了他前面一根电线杆般粗的柱子。
也不一定是柱子,万一是树干。
嚯噢——
还没弄清是啥呢,田柒合已经踉跄着倒退回来,为避免他撞到自己身上,权嵘一边伸手对着他,一边以不及他的速度猛烈地往后退。
这群人一个个都跟别人不亲,所以要退大家一起退,直到最后面传来刘矣辛严厉的声音:“停!”
挤在中间的三人都不知道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见大家都停住后,田柒合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摁亮手电,猫着腰用脚磕了两下昏暗光线中树根般的东西,不料那东西似乎动了一下,吓得田柒合后背一耸,定睛再一看,又没什么动静,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但在他身后的权嵘可没有看错,她默默地往身后退了一步,不料别说一步了,半步也退不了,她的脚提起再放下就直接踩在丁蚁的脚后跟上,背也直接贴上了这后生的。
权嵘本想转身发作,怪丁蚁他们像石头墩子碍手碍脚,一转身才看到后面的三个人也跟田柒合差不多的姿势在查看什么。
这时她明白为什么刘矣辛会那么激动地喊“停”了,因为在刘矣辛那边有一棵同样的“柱子”,或是树干之类的。
什么时候多出来的?大约二十分钟前,大家才走过的路。莫非是什么奇门遁甲机关暗器?
权嵘快速回忆着刚才的一些细节,那棵金冠下的骈兽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依然睡得酣畅。
咚——
忽然传来清脆的一声,仿佛叩门的声音。权嵘眉头一皱,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其他人似乎没有听到。
她屏住气息,全神贯注。
咚——
第二声。
权嵘的心提到了喉咙眼,正常情况下她应该伸手去摸脑门,因为这“咚”的声音是从那里传来的,虽然并不疼,但实实在在的,并不是幻觉。
咚——
第三声。
频率加快了。上一声她还没及时采取措施呢,再啄……再啄,再啄额头就更秃了,权嵘实在不能忍受这一点,她仰头往上看去。
一眼。
一眼,她就很怂地把头低回来,两只手分别去扯两边的人。
这个短暂的过程中,她已经又被啄了两下。对方对她的这种装傻不回应有些恼怒。
“完了……”
没人理权嵘,随着元筱勤绝望的声音,大家不约而同停止了打探。
“是爪子!”
对什么事情都懒洋洋的丁蚁,终于表现出了他对一件事重视后的反应。
“上面!”权嵘的声音愤怒粗鲁出浑厚的男低音,因为她的脑门又被啄了好多下,她强忍着想拼命的冲动,因为刘矣辛还没给指令。
其他几人同时抬头往上看去,一个鸟的脑袋正往下垂着,椭圆的脑袋上一张尖嘴壳正往权嵘的脑门上啄。
一双细长的眯眯眼对上几双瞪上来的大眼睛,那家伙的尖嘴壳顿住一秒后,临时改道往田柒合的脑门啄去,因为它发现居然还有比权嵘更亮更光滑的脑门。
“去你的!”田柒合以为它看上的是自己的眼睛,以此刻的姿势,两者之间最近的距离可不就是眼珠子么?所以他身体往下一遁,倒勾一脚,直奔那东西的脑袋。
那东西的脖子橡一条灵活的蛇,一缩一曲,让过了田柒合的一脚。它的眯眯眼一抻,似乎有了新的兴趣,身子一偏,田柒合那头的“柱子”一拔,几人立即传来“哎哟哟哟……”的声音,并引来一阵东倒西歪。
那东西才不管,拔腿就是一脚,那个脚巴掌几乎可以跺平田柒合性感的屁股。
就在此时,呆住的元筱勤身子被一拉,脑袋里一片懵,腿上被撞得一阵生疼,身体再被一搡,这才恢复了些意识。
“节约?”她尖细的声音里露着大大的迷惑。
“劫月!”旁边的权嵘说道,但拉她过来的是刘矣辛。
“刚才那只那么小,可这……”元筱勤仰头看向前方差不多有三米来高,身体像个假山似的家伙。
“那个估计是它的幼崽!”丁蚁说道。
“这怎么有些眼熟……”田柒合靠过来。
“鸵鸟。”
丁蚁这一说,大家顿时觉得很贴切。那黄绒绒的一团开始抖动起来,在迈动爪子之前,劫月先伸过来脖子,仿佛有收缩性,它的脑袋随随便便就伸到了几人面前。
这家伙执着极了,就盯准了田柒合。其他人虚惊一场,趁它绷着嘴壳瞄准田柒合,再次躲开一劫。
然而很快大家就后悔了,应该架住田柒合让它叨个够的。
在那个长嘴壳到达自己面前的时候,田柒合头往后一收,双臂一夹击,劫月万万没想到,临时往下一点脑袋,再次抬头时,田柒合已经逃窜出去。
那家伙像只快落地的降落伞,双脚飞快点着地,翅膀扇开一个夹角,对着田柒合一阵炙热地追击。
它一追,动静大了。林中顿时不再安宁,四下一阵抖擞翅膀的声音。
五人傻了眼,效果似乎超出预期,但也在掌控之外。原本几人打算弄醒几只,然后就朝着界内的方向逃。
据说这种骈兽极为团结,有几只发生异常的话,会有一群跟上去,直至危机解除,集体归林。
刘矣辛几人算好了时间,林子密集,人在底下穿梭,劫月体型大,在密林中穿梭不及他们,只好在空中跟着,空旷处再下嘴,他们只要活着跑出金冠林一段,就有希望在天亮前把劫月引到界内与界外的交界。
劫月执着,到了交界处但目标没有达成,势必不肯退去。
骈兽有灵性,向来与界内井水不犯河水,但既然惹自己的家伙藏进了界内,那么它们就有得一战了。
刘矣辛相信御兽苑的苑长不在,孙泥克他们也能解决问题,不过需要时间而已。
时间,恰巧就是她想为自己争取的。
可事情失算了,她刚明白这点,就发现跑不掉了,光听声音就知道四周的劫月都醒了,小幅度扇动翅膀已经带起了那些如同认真理过的毛线般的落叶,一群劫月如亢奋的战斗鸡夹着翅膀,“吨吨吨”,风一般朝着几人追来。
劫月不食荤,但嗜杀,尤其是休养了至少几百年的劫月。
它们不讲究方式,如同球场上一群毫不讲究规矩和战术的人,只一阵乱踢,完全把此事当作一种泄愤泄欲的工具。
劫月们也一样,好几个人呢,只求多弄死几个,所以它们的每一脚都是向准了人踩的,且多只劫月友好地争夺一个人是常态,林子中顿时躁动起来。
难不成今天就要全部折在这里?
刘矣辛尚且自身难保,根本顾不及查看自己带出来的人,七分侥幸,她才能够若干次从劫月的爪下逃生,尽管如此,她还是无数次被那家伙的脑袋撞向半空又被其他劫月接住,传来传去,有时还传掉,有时还被那些家伙爪子的边沿踩到,所以她受伤并不轻。
这一次她刚从一只劫月的爪下滚开,不料脑袋后头的树干处就绕出一个劫月的脑袋,她卯足了劲儿,仰面腿朝后一翻,蹬在树干上,上身一挺,她躲过那劫月的尖嘴壳,正要俯身跳上那只劫月的脖子,忽然一阵凉风起,紧接着眼前一黑,一个翅膀把她往地上一带……
她刚睁开眼,一坨爪子下的肉垫已照着自己的眼睛踩下来。
刘矣辛拼了命想躲,无奈根本动不了,她的腿正被一个尖嘴壳夹住。
不过一刹那的事,躲不了就是躲不了——
然而半晌后,也没有异样的感觉产生,刘矣辛睁开眼,发现眼上方一片安宁,哪来什么爪子下的肉垫,她一翻身体,腿也没被什么东西钳制住,除了断了似的疼痛,可自由了。
正当这是,“噗”的一声,一坨东西掉了下来,刘矣辛后背一弓,脚尖一踮,整个人瞬间立了起来,这才发现掉下来的是丁蚁。
站着的姿势,刘矣辛看到自己的伙伴们皆在,以各种悲惨的姿势躺在不同的地方而已。
四下一望,哪还有什么劫月的踪迹。如此诡异,仿佛做梦!
“朝着界内的方向飞走了!”丁蚁趴在地上
“啊?”
“真的,我在树干上看得很清楚。”
“……”
“噢,我是被甩上去的,并不是自己躲上去。”眼看自己的话要引起误会,他赶紧解释道。
“怎么回事?”刘矣辛问道。
“的确。”权嵘说道:“我也看到了。不过没有任何征兆,它们就是突然朝那边飞走了。”
刘矣辛从身上摸出一个瓶子,从里面倒出一颗药丸自己吞掉,然后把瓶子给了其他人。
“天马上就大亮了,我们得赶紧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