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起一股酸楚,我蹲在他面前,仰着脸看他,太黑了,看不清他的五官,但我能感受到他唇角颤抖的苦涩,“张君赫,我不敢想你一个人是怎么熬过来的,你儿时被迫去吃骨灰时有多痛苦绝望,这些年,委屈你了,以后……!”
话没说完,张君赫忽然跪在我面前,将我搂在了怀里,我本能的想推开他,却感觉他的脸埋在我耳侧,有温热的液体渗进了我的发丝,一点点流进我的脖子,很浅的温度,却灼痛了我的皮肤。
我跟着就红了眼,没再推开他,反而伸出手拥住了他的背身,轻轻地拍着。
张君赫拥着我愈发的紧,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发出哭泣的声音。
那些带着温度的咸涩液体,却源源不断的流出。
我默默地流着泪,不去想师父的胸襟,单从张君赫的角度看,他真的很无助。
如果我的爸爸妈妈将襁褓中的我送到恶魔身边抚养,我就算拥有再强大的心脏,都会留下深深的阴影。
“没事了,你不是张君赫了。”
我轻着声,侧脸都是他呼吸的热度,“以后,我们都姓沈,你是沈怀信,我是沈栩栩,你真的是我哥哥,我也愿意叫你哥哥的。”
张君赫依然没有言语,呼吸都是很轻很轻,只用眼泪去表达成长带给他的撕绞疼痛。
无声,说明他真的太疼太疼。
浓烈到淹没天地,骨髓里都是凄楚。
我忽然懂得了他的玩世不恭。
这暗无天日的人生,只有催眠麻木自己,才有勇气一步步的走下去吧。
没有再多说什么,语言终归是苍白。
因为我不是他,不懂他那盼来那一秒又一秒后的绝望,不懂他撕扯不开血缘时的痛苦。
他抱了我好久好久,我感觉毛衫的领子都要湿透了,便侧脸看向他,“你好点了吗?”
张君赫这才松开我,不过他低着脸,似乎不想让我看到狼狈的模样,坐回床边就抬手遮住眼眶,嗓音沙哑的道,“你走吧,我一个人静静。”
“……嗯,好。”
我起身看了他一会儿,“那我先回去了,有事儿记得给我来电话。”
客厅里太黑,我摸索着按开电灯开关,雪白的光耀一起,我看到书包才想起来,里面还有我带给张君赫的东西,特意背着大书包出来,就是为了装这件礼物。
转身回到卧室,推开的房门令光芒铺展了进去,我拿着那份礼物走到张君赫面前,将手里的东西朝他送了送,“这是你父母留下的照片,上面的女人,就是你的亲生母亲,陈玉珠,她很漂亮。”
没错。
就是我在港城师父老宅里拿回来的照片。
这次离开镇远山,我将它一同带了出来,因为照片上面有师父,我想随时随地的看到。
得知了真相后,我反而觉得将照片给张君赫最好,这是他的亲生父母,师父那时候的刀疤还不重,师母也是温柔婉约,这是他们留下的唯一合影,应该给亲儿子作纪念。
回头看看,师父特意在老宅留下这一张合影,是否就为了等这一天呢?
我何其荣幸,能给师父他老人家,还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