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志轻轻的挥了挥手:“立节!”
六尺长的天子旌节迎风伫立,三根旌尾随风晃动,发出“唰唰”的轻响。
哪还能坐的住?
席地而坐的那两旅虎贲有多快起了多快。包括元谳、元琰、李弼、贺拔允、斛律金等五个队主,飞一般的冲到李承志的车前,齐唰唰的往下一跪:“属下无能!”
无能么?
至少比元演、元恭强许多,没有临阵逃脱。
“起来吧!”
李承志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指着元谳道:“去叫门,警告那宗德:一字(五分钟)内若不开门,当谋逆论处,格杀无论……其余人等,即刻整军:甲营甲旅准备撞木、冲车,并令兵卒引弓待张……”
五将暗松一口气,连声应命,各行其事……
“来了来了……钦使来了……”
“定是天子钦使……”
“我等有救了,我报德寺有救了……”
墙上的一群和尚欢天喜地,差点喜极而泣。就只王旗与灵牌之后的四五个和尚不但无半丝喜色,反而个个面露惊恐。
他们糊弄寺中僧人,说城下的兵丁奉的是矫诏,并称祖师宗德已在围寺前派了人,往宫外去敲登闻鼓了,陛下必派钦使来救。故而看到天子旌节,这些和尚才这么高兴。
但这几个哪还不知,这天子旌节,就如他们的催命符?
原以为只是那兵将的诈唬之言,但谁又能想到,他们真奉的天子之命?
看到天子旌节,宗德两腿直发软,骨头仿佛都被震碎了,浑身使不上一点力气。
看他两股颤如筛糠,眼见就要瘫倒,身后的和尚眼疾手快的扶了他一把。
“师尊,镇定!”
已然大祸临头,还叫我怎么镇定?
宗德哆嗦着嘴唇,低声嘶吼道:“祖空,你不是告诉为师:只要祭出王旗与命牌,兵卒必退么?如今呢?”
是怕你开门太快,为了稳住你的缓兵之计,你还当真了?
祖空暗暗冷笑,却状如惊恐道:“敢问师尊,不亮王旗、灵牌,还能如何?一旦让后院的那些勾当大白于天下,师尊必是死罪……”
后院的那些勾当?
一听这几个字,宗德一个激灵,脸色白上加白。
这都半个时辰了,祖觉竟还未藏好?
不然为何不来复命?
“为师去看一眼,尔等……尔等……”
宗德狠狠的一咬牙,“不等一字的最后一息,就莫要开门……”
看其如狗撵的一般,祖空隐隐冷笑:莫说一字,便是十字,百字,也莫想我等主动开门。
宗德,就随爷爷一同去觐见佛祖吧,就当我等数年来予你卑躬曲节、奴颜婢色的因果……
看着印玄寺的方向,祖空脸上笑容越来越盛,仿佛看到一条金光大道已铺于脚下:“法师,弟子先行一步……”
但等合什施礼抬头之时,祖空眼中精芒大炽,嘴角带着一丝诡笑,高声喝道:“元恪暴虐骄奢、贪鄙妄为、倒行逆施,害的天下民不聊生……我报德寺,反了……放箭!”
“得令!”
墙上响起一声厉吼,竟真就有四五个和尚挽开了弓,松开了弦。
“保护旅帅!”
几个亲兵吓的头发都立了起来,跟头绊子的冲到李承志身前,将他遮了起来。
李承志急道:“还有府尹……”
话音刚落,嗖的一声,一支利箭贴着杨钧的耳朵飞了过去。
杨钧脸色当即一白,一个鱼跃扑倒在地。
就差那么一丝……
杨钧甚至感受到了箭矢擦过腮边带起的那丝凉风。
稍微再错上一两寸,射中的就是脖子。
“叮叮咣咣……”
元谳就站在寺门下,离墙也就两丈,就跟个活靶子一样。箭头射在铁甲上,就像是用铁锤在敲锅,分外脆响。
情急之下,元谳竟忘了拉下面甲,只是用双臂紧紧的护着脸。心中更是生出一丝极其荒谬的念头:报德寺……竟然反了?
城墙下的兵卒也是一脸懵逼:竟然真敢有人在京中造反,而且……还是一群和尚?
杨钧也懵了,差点被射中一箭的惊恐吓了个干干净净。就像呆了一样,傻傻的趴在地上,好似忘了往起里爬,只是不敢置信的盯着寺墙上的和尚。
这可是先帝所建,专承供奉冯太后、思皇后灵位的报德寺。主持还是宗室之后,怎么会反?
李承志更懵:这宗德真的是疯了?
突听“笃”的一声,李承志本能的一缩脑袋,又顺声扭过头:那立于车顶上的天子旌节,骇然钉着一支箭,箭羽还在微微颤动。
天子旌节,如君亲临……你射它,就等于在射皇上……
真反了?
整整射了三四轮箭,城墙上的和尚们才反应了过来:身为报德寺主持宗德祖师座下大弟子的祖空法师喊了什么话,干了什么事情?
反了……竟然反了?
所有的和尚只觉如坠冰窖,通体冰凉。脑海中已然浮现出被五马分尸,甚至父母亲族皆被腰折的画面……
突就有人清醒了过来,用起全身的力气喊道:“停下……停下……”
“快……快……拦住这些逆贼……”
“谁敢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