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一人步履匆匆自宫外而来,满身飞扬尘土,声色尤为尖细,是个内侍无疑。
他忙上前伏在皇后耳畔,“禀皇后娘娘,宫外闻人来报,二公主平安产女……”
“平安产女……可打听仔细了?难道说大哥哥没有得手……怎么宅子都烧得不成了还能无事……真当是老狐狸成了精了!”
皇后亦是个经不住事的主,一听闻此讯略略有些慌了手脚。
这一计倘若是不成了,只凭着那阮恒恃明察秋毫,断案如神的本事,定然不久便会查到是李家之人所为,如今吃不着狐肉反惹得一身狐骚!
一股凛人寒气从皇后后背幽幽透出,她紧紧扼着手腕,“潇儿,你快快拿了本宫手谕去将军府,速唤国舅进殿议事!”
潇儿倒是丝毫未有要走迹象,反而细细思量计策。
她斟酌再三,才上前劝道:“娘娘!您千万莫要自乱阵脚,现下已是夜半,倘若此时诏了国舅爷入宫,岂不更加叫人疑心。”
皇后有些暗暗发愁,可此时心烦意乱的,却也想不出个什么办法,平日里大小计谋皆是出自这潇儿手笔。
她谋略不及无计可施,怔怔坐了下来,“本宫心乱如麻……那么依你看来,现下要怎么办才好?”
潇儿窃笑了一番,再伏在她耳畔细声同她说了个明白……
这场官司暗仗恐使阮家再无法躲避……
时光转瞬即逝,匆匆七年光阴过去了,正逢司马二十八年,世事变幻无尽。
此烟花三月时节,繁花似锦,南苏府街道上人来人往,纷纷安逸自在。
河畔旁的饭庄门前,一位眉清目秀的小姑娘正独自呆坐着,阳光柔和洒在她侧脸。
她顺着光亮之处微微眯着眼,眼角泛着明净透彻,柔细的肌肤与双眉修长如画,双眸闪烁如星,简直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俏女娃儿毫未察觉远处,一衣着简便,獐头鼠目满脸胡腮的大汉正目不转睛注视着她。
女娃儿有所注意,又在心中反复辨认了一遍,确是不曾相识。
那男人左右摆头观之四下,见门庭处人迹寥落稀少,凝望了许久后,终于心一横,提起胆子走近。
小姑娘抬眼望向他,自以为是来饭庄打尖儿的过往商客,便先他一步,步入堂内。
她边擦着额角的汗水,边呼唤后堂正忙碌着的妇人,“母亲,来了客!”
“来了来了……”妇人手持抹布,熟悉掸着身上沾染的灰土,疾步从后堂走出。
她眉宇间难隐的气势不凡,英气十足,不断佯装好客的模样迎合着进来的客人。
妇人虽是满脸的笑意,声色却不失傲然,神色恍惚之中,眼间却已然布满血丝,显得沧桑疲惫不堪。
男人不屑瞥了她一眼,心中正窃笑出了声,“哼哼……落毛的凤凰竟不如鸡。”
他自进门起,便对妇人的招呼充斥不屑,这些年来,妇人亦是早已习惯了这种低声下气的日子。
当年的锐气与高贵被驱逐的一丝不余,忆及曾经,她本是开国皇帝司马亢最疼爱的二公主,本名司马芜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