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司马靖久久未立皇后,梅妃性子急躁莽撞,不善理大事,这桩事儿自然便落到了宫中女眷之首——太皇太后的手中操持。
太皇太后身为天下女子典范,又于先帝爷在世之时为后数年。
此类事宜她曾操办多回,礼仪祭品皆熟悉得很,可她却始终兴致不高,整日里总是倚窗叹息。
婢女潇儿从外头走了进来,奉上了一杯清淡茶水,探问道:“太娘娘这是怎么了,如此忧愁模样,可是这几日备着合闺宴累着了?”
太皇太后浅叹了口气,“唉!倒不是累,只是想到如今各家皆有儿有女,却哀家一人独独无天伦之乐可享……”
这人年纪一大,又无欲无求的,便只剩得些寂寞相伴了。
“太娘娘!您这就想差了不是!”潇儿说道:“您虽膝下无子嗣,可这李老将军之女,您的内侄女孙柔郡主,可是十分有孝心的呢!”
她宽慰道:“您瞧这天渐凉了,她还亲手绘制了一套御寒棉帽斗篷,亲自绣好了给您送来的!”
见太皇太后依旧愁容不尽退散,潇儿又劝说道:“郡主的女红天下一绝,在京城各闺眷中大有名气,人又生的倾国倾城之貌。”
“这后宫,迟早尽是李家女儿的天下,您还忧心什么呢!”潇儿这话,直直戳进了太皇太后心中。
“话虽如此说,可……”太皇太后挥手将其余婢女内侍都遣了出去。
才开口说道:“这孩子对皇帝情深义重,计谋浅,又十分的心软,哀家怎么放心得下将李家这大局交付于她……”
“太娘娘!如今瞧着陛下的意思,是要等着那恒晖郡主过了及笄之礼再行册立皇后了,倘若是她成了皇后,那咱们郡主定是要伤心的……”
太皇太后一听此话更是气愤起来,她轻拍桌子,“哼,就凭阮月那丫头整日舞刀弄枪的粗俗之样,她更加休想登上后位!”
“当初司马芜茴与她母妃二人,害的哀家受尽先帝冷落,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将她赶出了宫去,将勋伍军重权夺了过来……”
太皇太后声音悲戚,愤恨泛泛,“眼看着这事将要成了,可又不知那对贱人母女用了什么功夫,竟使得先帝再度查询阮家之案!”
“才扣着哀家一同千里迢迢去寻找她,哀家那时身怀六甲临盆之际,可怜唯一的儿子便生生葬送在了那里!”太皇太后忽然喘得急了。
她喉口一痒,不停咳嗽起来,“哀家便是死了也不能让那贱人之后坐上皇后之位……咳咳……”
潇儿忙放下端盘,边轻拍了她后背边说:“太娘娘息怒!别再想着当年的事儿了,身子要紧啊!”
太皇太后长舒一口气,这才缓和了过来:“罢了罢了,现如今那司马芜茴既尝到了苦楚,先帝早已驾崩,她也再不能碍着哀家与兄长的事儿!”
“只要她的女儿不阻着李家,不阻着戚儿的前程,哀家便也不会赶尽杀绝的!且放了她一马吧!”
“太娘娘!”潇儿若有深意的提醒了一句,“怕只怕您一时的心软,会苦了自己……”
三日后,合闺之宴在皇宫中如期举行,各宫各殿都格外严谨,秩序得当。
一大早的盈秋阁中便乱做了一团,宫人们被吩咐着不断跑进跑出,可梅妃依旧大发着脾气,碎乱的果子点心砸得稀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