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掌柜的按捺着内心一阵一阵泛起的恨意,强作镇定,反而笑道:“既是宫里头来的,老夫也不瞒什么。”
他思量了片刻,“可姑娘方才所说之事,老夫确是有听说过,但此事早已过了八年有余,老夫也记不得那么许多了,如此便放了我归去吧!”
大掌柜的执意向外走去,背后传来了厉厉一声,“若不为古家冤屈不平,您又为何重归京城而不往他乡逃命,久久留在此处?”
“冤屈”二字更是咬的很是沉重,前头的人骤然停了脚步,咬着牙转头冷讽一问,“你个孩子知晓什么冤屈!莫要唬人!”
阮月跟上前言道:“唬您做什么,那古家姑娘刺杀我多回,这条性命险些都丢在了她手中。”
阮月言语越发重了,“平赫夫人乃我母亲妹妹,血浓于水,我与她亲疏可想而知,如何我就不能知晓古家冤屈究竟?”
那老者忽然一脸目瞪口呆,愣了片刻便迅速反应了过来,瞧着他是有些话儿难以开口的模样。
阮月逐渐将话放了开来,字字动人肺腑,她深知只有与人坦诚以待,才能换来坦诚,她道:“其实我也并不单单只为了解心中疑惑。”
“我心里敬爱平赫夫人,她为家为国孤身一人去往边境之国,可是在前年开战时不幸仙去,尸骨埋葬于异国他乡……”
阮月越说越是动容,“甚至连衣冠配饰这些个物件都不得而归……”
略略伤感涌上心头,继而好言劝导,“古家姑娘多番挑衅圣主,入宫刺杀多回,我与皇兄都曾因此受伤。”
好在司马靖体恤民下,也觉当年之事疑惑重重,故一直不肯深究于她,这已是天大的恩典。
倘若此事真有冤屈,司马靖明察秋毫,定然会还古家一个公道。
“您从此便不必再隐姓埋名过着日子了,连祭拜父母大人都要深夜前去。”阮月有意一语试探他真实身份。
“休要再说得冠冕堂皇了!纵然陛下也觉着此事古家有冤,可大局为先,至少古家满门鲜血换了平赫夫人安心去了衡伽不是。”他轻笑声声。
又带了嘲讽之意,“只要稳住了边境,知晓冤枉又如何?”
老者渐然激愤,“陛下身为天下之主,手掌生杀大权,他也深知只有如此,平赫夫人才能死心!既息了这事儿,故再无查下去的必要了。”
“果如我猜测,古家的匪贼之灾并非巧然……”阮月才开了口,便被堵了回去。
“巧然……哼哼……”老者轻笑几声,轻轻转动手指上的扳指,长叹了口气,再试探问道:“方才听你所说,那古……古家姑娘现在何处?”
“恐怕古家所留并不止古幻窕一人吧!”阮月炯炯有神的双目若有深意地抬眼望向他。
又笑道:“那古家姑娘甚至至今也不知竟还有您这位兄长尚在人世吧!否则她不会背水一战,不顾性命屡屡刺杀内宫。”
老者望着阮月模样,倒有几分欣赏,“郡主娘娘果然名不虚传,只三言两语便将老夫身份道了出来。”
“不错,我正是古家之人,老夫自以为这些年来我遁名匿迹,竟叫你这般轻易便认了出来。”他冷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