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月不禁心头一颤,每每提及静淑皇贵妃,她都是这般心神不宁的。
总觉着自愧自疚,对她与孩子不起,心下徒然伤怀四起,又望了望左右,立时抽了神回来,可不得叫人瞧出了她这般神色。
“唉……”太后脸上自喜悦抱怨模样转了叹息,即语色渐亮,“现在可好了……”
阮月将紧攥皱巴的锦帕松了开来,双眸含了笑意,“瞧着太后娘娘这笑意模样,可是有什么喜事?”
此话一脱口,阮月便猜想了一周,今日恍然说道孩子之事,难道是宫中有人遇喜?可司马靖近来都歇在愫阁,要么……
阮月扭过了头来,端详王妃低眼含笑融融,较往日更是平添了几分温柔。
安嬷嬷奉上了一盏茶水,忙道:“端王妃有喜,岂不阖府之乐,太后娘娘自然高兴。”
都城皇宫中虽较不得四季如春,但如今这时节却并未有寒冷彻骨之意,桃雅分明察觉主子打了个凛冽。
阮月瞬时面黄如纸,整个屋子都悄然无声屏气凝神听着太后高兴连篇之语,她心里倒是不明白的。
王妃身子不好,此时成孕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必伤母体无疑。
端王妃亲自来与太后报了喜,便退下,匆匆折返至愫阁,等待着阮月归来,也好说话。
太后留了阮月说话,却也是些不打紧的家常,临了走时还不忘嘱咐一声,留心身子。
阮月一路思前想后,忽闻鸟儿婉转啼了几声,搅混了才略感清晰的思路。
她想这鸟儿从来都是自由自在,总不肯停留在这皇宫内苑,便要飞往他处,她又不由的叹息起来。
王妃轻撑着腰身,候着她身影,倒是左右不见伺候之人。
阮月远远一瞥,便是不知从何而来的怒气,“想来是本宫往日里太过于娇纵你们这些人,纵的目中无人,连杯茶水都不奉上。”
阿离会意,又见王妃满脸尴尬,忙上前打了圆场,“奴婢这就去!”
桃雅伏在阮月耳畔,道:“本是茗尘留守殿中,这会子又不知何往了。”
阮月才松散的眉脚,又顷刻收紧了来,吩咐左右皆一并退了下去,她转了肃穆神色,“阿律,你同我说句实话,你身子究竟如何了?”
“唉……”叹息声浅浅自王妃喉中滑出,她反倒一笑,“自然无恙了。”
哪里有人知晓王妃日夜经受什么折磨,如今的好气色是全凭了汤药调出来的好处。
只因心急切切为求这个孩子,阮月所赠的内功心法,早早的便放在一旁落了灰,练此功需将周身经脉逆行,极不易成孕。
况王妃已然练了这些时日,总觉生还几率也小,故而端王妃不惜铤而走险,只愿为王爷留下这个孩子。
权当她走过这世上一遭,给他亦是留个念想,王妃勉然撑起一副笑意幸福模样,她轻欠了欠手,将掩面面纱取下。
脖颈处的咬痕疤印淡了不知多少,瞧着唐浔韫所研制的伤药确是有些许祛疤功效的。
王妃将手覆在阮月手上,淡淡然道:“你瞧我这脸色也是一日好似过一日,身子也无恙,有什么好不放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