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喝茶。”妹妹是个什么性子,司马靖是再明白不过的,他身坐龙盘多年,却不失为宽和,弟妹们的公私事亦是多半压在了他肩头。
于公,他是天下共主,倘若为了天下臣民必要舍弃他们的姻缘与情爱,皇家子嗣定然是要首当其冲,站身于前的。
于私,他为长兄,父亲英年早逝,长兄为父,他自然愿弟妹们能得好姻缘好归宿,随心而活,可这世上,究竟是没有谁可将人做的十足美满的。
益休宫中,微露夕阳余晖洒在太后右边下颚上,只衬得五官起伏分明,略不见着上头一片平息声声,一波不澜的脸色。
茗尘不知何时得了空子,竟撇去了桃雅盯梢,才好出来报信,将近些日子所见所闻,打听窥视得来的,尽数禀明了太后耳中。
太后细语和煦,叫人察觉不出一星半点儿的情绪,“听你说来,这阿离桃雅两人近来不甚和睦,如此便可见缝插针。”
安嬷嬷一言倒是顷刻点醒了太后。
“妧皇贵妃从来是个谨慎多疑的,要取得她信任,恐不是易事,如今还是先避了她耳目,莫叫察觉了出来才好。”
太后又道:“那便让她那两个心腹远远的离了去,总归能寻了契机。”
“奴婢明白,还有一事,奴婢听闻妧皇贵妃与陛下提及先许大人……”茗尘话未脱口,便被厉声呵止了。
“大胆!”太后手里紧握了拳头,重重砸在了沉香木桌之上。
“还不下去!”安嬷嬷深知分寸,实在不敢轻易提及先许大人,谁知这丫头偏哪壶不开提哪壶。
“阮月竟这般大胆,插手琳儿婚事不说,还敢在皇帝面前说旧!”太后手中的珠子不觉中被扯断,散得漫地上下弹跳。
“娘娘息怒。”吓得茗尘身子一软,跪地一个劲儿的磕头。
安嬷嬷忙将茗尘推了出去,望着太后眼中微微闪烁的杀气。
嬷嬷明白自许老丞相告老还乡以后,朝中与许家有旧之人,大都上了年纪,纷纷离了朝廷。
论述许家之子早逝之事的,也多半闭了嘴,这一桩桩一件件,想来都是太后手笔无疑。
如今阮月才入了宫不过半年,非要这样触太后霉头,将这多年以前湮灭之事扯出,还在陛下面前说一嘴,岂不嫌命长了!
“兴许是皇贵妃不晓其中厉害。”如今安嬷嬷想要有和事之心,恐也救不了阮月。
太后咬牙切齿,“凭着哀家与二妹妹姐妹情谊,德贤皇贵妃又待姐妹几个实在极好,哀家便一次又一次容忍了她规矩不足。”
她恨得急了,“这些年来她搜寻之事,哀家桩桩件件无一不知,无一不晓的,只是不碍了皇帝前程,哀家只随了她去。”
安嬷嬷瞧着她气得险些发晕,急上前轻拂了太后胸口,助她平缓了气。
立时调转了舵,“奴婢知晓太后的,如今提及先许大人……恐妧皇贵妃鬼头鬼脑,会有什么察觉。”
太后怒拍桌面,“哀家切绝不可让她有所查访,否则我司马一族这么些年的功绩,岂不顷刻化作虚无,皇帝亦会因此沦为千古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