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宁这边的事情终于宣告一段落之后,叶卡捷琳娜那边的遭遇却似乎才刚刚进入高潮。
1758年4月13日,距离叶卡捷琳娜的二十九岁生日还有一个星期,就在头一天晚上,亚历山大·舒瓦洛夫告诉叶卡捷琳娜当夜他将陪同她一道前往女皇的寝室。夜里一点半,舒瓦洛夫来到叶卡捷琳娜的住处,说女皇已经准备好接见她了。叶卡捷琳娜跟着舒瓦洛夫穿过一道又一道看上去空无一人的走廊。突然,她瞥见了彼得的身影,走在他们前面的彼得似乎也是在赶往姨母的寝室。话说中彼得与海宁的关系变得更加亲密之后,尤其是他参加了环球集团的军校,以后两人见面的时间就变得越来越少了,现在他们几乎没有见面的机会,看上去只是两个毫无关系,但过着平静生活的简单贵族而已。
走进伊丽莎白女皇的寝室时,叶卡捷琳娜看到丈夫已经先行赶到了那里。叶卡捷琳娜走到女皇跟前,跪在地上恳求女皇将她送回德意志——这是她的传统技能之一以思念家乡为名义,试图博得女皇的同情。
女皇想要将叶卡捷琳娜从地上拉起来,可是叶卡捷琳娜执意跪在地上。女皇看上去甚至比叶卡捷琳娜更要悲伤与恼怒,她说:“为什么要我送你回家?记住,你还有孩子在这里。”
对于女皇的问题,叶卡捷琳娜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我的孩子现在在您的手里,绝对没有比在您这里更妥善的地方了。我希望您不要抛弃他们。”
伊丽莎白说:“对于这种变动我又该向臣民做何解释?”叶卡捷琳娜对这个问题也同样早有准备:“陛下您可以向臣民公布我之所以惹您不悦,并招致大公忌恨的每一条罪状,这完全听凭您的决定。”
女皇又问:“可是,你打算怎么在娘家过下去?”“一如有幸被您选中,并将我从家中带走之前那样生活。”叶卡捷琳娜回答道。
伊丽莎白女皇再一次要求叶卡捷琳娜站起身,这一次叶卡捷琳娜顺从了。女皇在房间里来来回回地踱起了步子。狭长的寝室有三扇窗户,窗户之间的两处空档处摆着两张梳妆台,桌子上放着女皇的纯金洗漱用品;窗户前摆着几座屏风,走进这个房间之后叶卡捷琳娜就一直疑心伊凡·舒瓦洛夫,或许还有其他人就躲在屏风背后——后来她得知伊凡·舒瓦洛夫的确就在那里。叶卡捷琳娜还注意到梳妆台上的一个盥洗池里放着一叠信件。女皇走到叶卡捷琳娜的跟前,说:“上帝作证,你刚来到俄国就陷入了病危,当时我哭得是多么伤心啊。要是我不爱你的话,我怎会把你留在这里。”叶卡捷琳娜对女皇的善心表示了感谢,她说自己绝对不会忘记这些事情,而且惹得女皇陛下如此不悦永远都是她这一生最大的不幸。
伊丽莎白突然脸色大变,似乎是为了接下来的谈话又恢复了自己先前愤愤不平的心境。“你太傲慢了,你以为所有人都不如你聪明。”对于女皇的斥责,叶卡捷琳娜依然是有备而来,“夫人,但凡我有过如此的妄想,以我目前的处境,再加上此次与您的谈话,我的自负也应该被毁得荡然无存了。”
正在跟女皇说话的时候,叶卡捷琳娜突然注意到彼得也在悄悄地跟亚历山大·舒瓦洛夫说着话。看到这两个男人在交头接耳,女皇便朝他们走了过去。一开始叶卡捷琳娜根本听不到他们三个人在说些什么,但是彼得突然提高了嗓门,嚷嚷道:“她太恶毒了,太顽固了。”叶卡捷琳娜这才意识到他们正在议论她,于是便对彼得说:“如果您指的是我,那我很乐意当着女皇陛下的面告诉您,对于那些劝您冤枉无辜的人,我的确心存恶意。而我之所以变得如此冥顽不化也是因为我发现自己一次次的忍让换来的只是您对我的敌意。”
闻听此话,彼得立即转身向女皇求救:“就凭她的这番话,陛下总该看出她有多么恶毒吧?”可是叶卡捷琳娜的表白在女皇听来完全是另外一种意思。叶卡捷琳娜发现尽管之前已经有人给女皇出过主意,甚至女皇也打算对她冷脸相待,但是随着谈话的深入女皇的态度已经动摇了。
伊丽莎白女皇继续抨击了一会儿叶卡捷琳娜,“你插手干涉了很多与自己无关的事情。比方说,你怎能擅自向阿普拉克辛将军下达命令?”叶卡捷琳娜答道:“您指的是我么?夫人。下达命令?我压根就没有动过这种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