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树民一早起来去店里,没叫谢一,把早饭都准备好了,放在微波炉里,贴了张便签在冰箱门上,告诉他吃什么,热多长时间。
谢一爬起来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他苦笑了一下,还真是越睡越沉越养越懒了,起来洗漱好,看见王树民的便签,脸上露出那么一个不易察觉的笑容来,热了早饭,打开电视慢慢吃。才吃完收拾好碗筷,就有人敲门。
俩人的访客一般都不到家里来,谢一的朋友就只有前一段时间闪婚的蒋泠溪和Jason两口子,王树民的朋友一般也都在店里忙,突然有人按门铃,谢一愣了一下,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的。
他还以为是公司出了什么事,一开门,吓了一跳,懒洋洋半眯着的桃花眼立刻瞪圆了,跟门口的老两口大眼瞪小眼了有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说:“干、干……”
贾桂芳说:“干什么干,瞅你们俩兔崽子呆的这地方,一下车就一股潮气,咳,小一,你长眼珠子留着出气的呀?还不把东西给干妈接过去?”
谢一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把老两口大包小包的东西拿过来,进厨房的时候有意无意地把王树民的便签纸撕下来偷偷碾碎了,扔进了垃圾箱里,给老两口泡上茶。
这么会儿的功夫,贾桂芳已经里里外外地巡视了一圈了,谢一心里这冒冷汗,仔细寻思着这家里有多少王树民的痕迹,不想不知道,一想吓一跳——那还真是太多了。他有点求死心切地坐在沙发上,在老两口对面,等着对方发话。
王大栓说:“哟,这房子挺大的哈,工作还辛苦不辛苦呀?”
“没有,现在还行了。”
“注意身体,别跟你干爹似的,将来老了受病。”
“哎,我记着呢。”
“你爸爸身体挺好的,也不满世界瞎折腾了,天天在屋里看书养花,让我们告诉你,别挂心。”
点头。
“你这住着呀,不比北方,室内多除除湿,听见没有?”
继续点头。
闲话家常半晌,突然插进一句:“那败家小子王树民,没在家呀?”
谢一喝到嘴里一口水差点呛出来,好容易咽下去,扶着桌子直咳嗽。贾桂芳说:“咳,你这孩子,喝水都不老实,着什么急啊?”
谢一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干妈,我……”
贾桂芳冷哼一声:“你把他叫回来,我有话跟他说。”
谢一心里有点哆嗦,立刻打电话简约地和王树民说明了情况,那边也傻了片刻,挂了电话就风驰电掣地往回赶。
放下电话,只听贾桂芳继续说:“你说说你,好好儿的,工作也好,前途也好,还是大学毕业,你怎么就想不开呢?!”
谢一心里越听越凉,低着头不言语。
贾桂芳没理会,继续说:“你喜欢谁不好,你看上那败家小子了?干啥,平时太顺利了,领会这么个玩意儿回来气你是不是?”
嗯……这话怎么听着这么不对?
贾桂芳又哼了一声:“干妈今儿来,就是给你做后盾的,教训教训王树民这兔崽子,他以后敢气你,你就给干妈打电话,看老娘打不死他!”
……
……
这什么情况?谢一觉得自己有点没在状态,睁大了眼睛看着义愤填膺的老太太和一边乐呵呵的老头子:“干妈?”
“看他以后再敢勾三搭四的,咱先把他的小苗头扼杀在摇篮里!”
其实……依王树民的岁数,这小苗已经可以大学毕业了,谢一不着边际地想。
结果等王树民回来,他悲摧地发现,原本是赶来增援的自己,已经被对方迅速形成的统一战线围攻了。
这么一个和谐的下午,就在他不停地“是是是”“好好好”里消磨过去了。之后,老两口又老当益壮地进行了江南一周游才心满意足地离去,王树民觉得,此间,自己的身心受到了巨大的摧残。
谢一始终带着些许阴霾的脸上终于完全雨过天晴了,人生啊,还长着哪。